“吱呀”一声儿，忽然将踟蹰的黎阳惊醒。
定睛一看，木门打开，一身白色锦袄的姜亚时，出现了。
过眉齐刘海儿，两鬓垂下一缕青丝，头顶盘起两个小角，插着翠玉珠花，脑后长发自然垂下。
洁白的毛领拥着她那张清纯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一眨，黎阳整个人都呆了。
是她！
就是她！
这张脸，就算再穿越十次八次，她也忘不了！
喉咙滚动间，黎阳激动得差点儿再次将“楠楠”二字脱口而出，但终究又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民女姜亚时，拜见九江王！”
隔着数米远，姜亚时见黎阳神情惊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时间情绪稍显复杂，终究碍于礼制，对黎阳行了一礼。
“姜姑娘不必多礼！”
黎阳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意，柔声回了一句。
话音一落，隔着数米远，二人目光相对，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呃......那个......听闻姜姑娘喜欢诗词，今日不若以你院中梅花为题，本王赋诗一首，如何？”
黎阳尴尬一笑，轻声询问道。
“早闻王爷诗才，民女幸之！”
姜亚时淡淡一笑，礼貌回了一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即兴题诗，不足之处，望姑娘品评！”
回眸望着姜亚时，黎阳客气地说道。
“为有暗香来！？”
听闻黎阳信手拈来的诗句，姜亚时一时间微微有些讶然，同时红唇轻启，不自觉地默默念着最后一句。
片刻后，姜亚时对黎阳微微点头道，“王爷诗才，民女佩服！”
“此诗朴素自然，意味深远，值得细细品味！”
“若是恰逢一场落雪，此诗更是应景！”
“姜姑娘谬赞！”
闻言，黎阳暗暗心惊，对着姜亚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言过后，二人的空间距离并未拉近，谈话也再次中断。
“看着挺风流的，遇到我姐姐怎么就变得这么笨了？”
不远的竹林中，姜尚宾看着二人沉默不语，暗自低首，一时间莫名有些心急。
黎阳若是真的成了他的姐夫，他以后在帝都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何必还要看那凌玄图的脸色？
如今，看着二人一言不发，姜尚宾是真的着急。
“完蛋！”
“为何我一见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此时，眼眸低垂的黎阳，心底也是暗自着急。
对面，姜亚时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与黎阳搭话。
她对黎阳确实很好奇，但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
“王爷......”
“姜姑娘......”
沉默片刻，忽然间二人抬首，四目相对，同时道了一句。
“你先说！”
微微一顿，二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尴尬的气氛悄然升起，同时也拉近了一丝距离。
“姜姑娘，上次唤错你的名字，还请见谅！”
终究，还是黎阳先开了口。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
毕竟，谁都不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帝都中，无人不知，我曾痴癫三年，但这三年中，我却时常做一些怪异的梦。”
黎阳望着姜亚时，眼神清澈，神情肃然地说道。
果然，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姜亚时的兴趣。
双眸带着几分好奇，望着黎阳，没有打断他。
“这大冷天儿的，你们也真抗冻！”
“姐姐也不说邀请王爷到室内坐坐？”
忽然间，就在黎阳准备继续解释时，姜尚宾人未到，声先至。
黎阳转身，便见姜尚宾身上和头发上，粘着几片竹叶走了出来。
姜亚时见此，一双杏眼不由微微一眯，露出几分冷意。
姜尚宾见此，挤出一丝尬笑，眼神躲闪，急忙看向了黎阳。
“王爷，我姐的小楼有单独的茶室，你们可以进去聊！”
“我这就走！”
没走两步，姜尚宾急忙止住脚步，笑着道了一句，随后暗中瞥了姜亚时一眼，便急忙转身离去。
望着姜尚宾逃之夭夭的背影，黎阳不由暗自一笑。
“室外寒冷，请王爷到室内一叙！”
有了这个借口，姜亚时也顺势邀请。
虽然感觉有几分唐突，但姜亚时却并没有十分娇羞。
好似，面对黎阳，她渐渐生出一丝淡淡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让她颇有几分奇怪。
进入茶室，一丝暖意扑面而来。
淡淡的檀香，清雅宁神，黎阳很是喜欢。
看着姜亚时有条不紊地沏茶，黎阳一时间有些陶醉，心底无限满足。
眉眼、唇角、耳珠、琼鼻、玉手，甚至就连她的发丝，黎阳也发自内心地想要拥有。
这个女人，几乎成为黎阳的执念。
但奇怪的是，面对她，黎阳即便有再多念头，也会十分理智。
“民女对王爷的故事很感兴趣，不知王爷能否继续？”
亲手将一杯热茶递到黎阳面前，姜亚时抬眸望着黎阳柔声问道。
“当然！”
黎阳轻柔一笑，点了点头，随后便把另一个世界中，关于“楠楠”的记忆，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
“这么说来，王爷的诗才以及那些发明创造，全都来自你的梦境？”
“在你的梦境中，那个叫‘楠楠’的姑娘，真的......真的......”
听完黎阳的描述，姜亚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从未听闻如此离奇的故事，但事实就发生在眼前，由不得不信。
若黎阳所说的一切不是真的，又要如何解释他的变化？
最让她震惊的，还是黎阳口中的“楠楠”。
只是，有些话，走到嘴边儿，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有些事，她实在没法问，也不好意思问。
如果这不是他与黎阳第二次见面，她甚至怀疑黎阳口中的“楠楠”，说的就是她。
若说外貌、性格，这两点容易编造。
但她脖颈、手臂以及大腿上的小痣，黎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就有些夸张了。
除此之外，黎阳竟然还知道她的左脚踝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如此吻合的两个人，难道真的存在吗？
一个在现实世界，一个在黎阳的梦境中？
难道她梦到的那个仙女，真的是自己？
这一刻，姜亚时的心乱了！
彻底地乱了！
“姜姑娘，你相信天意吗？”
见姜亚时垂首不语，心绪慌乱，黎阳沉默片刻，望着姜亚时，低声问道。
“天意！？”
闻言，姜亚时抬眸望着黎阳，有些惊愕。
“是的！”
“一切都是天意！”
“是上天安排了你我相遇，若非如此，我为何会在梦里遇见你？”
“梦境中，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天地辽阔，我在江边寻得一株高大的楠树，开了一间药铺，却日日饮酒，长醉不醒......”
“忽有一日，来了一位老神仙，吟诗一首。”
“楠树色冥冥，江边一盖青。”
“近根开药圃，接叶制茅亭。”
“落景阴犹合，微风韵可听。”
“寻常绝醉困，卧此片时醒。”
“从此以后，我便每日与楠树相依为命......”
“后来，便在另一个梦境中，遇到了......楠楠！”
“你仔细品读前两句，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倒着连起来，正是‘江楠’。”
“江代表着姜，楠，就是你！”
黎阳心思一转，一脸认真地望着姜亚时，胡编乱造。
姜亚时听了这些，心弦微微一颤，竟是开始有些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