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时值冬季,我大秦北方又受雪灾影响,实在不宜动兵!”
“九江王不顾国家危难之际,刑加弈力旭右贤王,致使弈力旭对我大秦用兵,实乃不智之举。”
“依老臣之见,我大秦应以和亲之事,保我大秦安稳!”
翌日朝堂之上,翰林学士沈修诚,义正词严对秦帝启奏道。
“陛下,大皇子虽仁厚宽慈,但终究不晓兵事。”
“今秦州苦寒,又无充足粮草,恐无法应对弈力旭强兵、火器。”
“秦州一旦失守,弈力旭便直入中原腹地,到时我大秦将有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于外族屠刀之下。”
“陛下,微臣建议,我大秦应立即派出使者,出使弈力旭,护送右贤王会国,并以岁银与和亲为由,免除兵灾之祸。”
礼部尚书吴原羡出列启奏道。
“陛下,国库如今虽有富余银两,但幽州、辽东之地,乃苦寒荒蛮之地。”
“至来年开春播种,尚有七月之久。”
“这七个月中,数百万百姓仍需朝廷赈济,且来年春播的粮种,亦须朝廷提供。”
“此番计算下来,这两千多万两白银,根本无甚余钱。”
“微臣建议,理应以和亲为由,退弈力旭强兵!”
户部尚书鱼合德出列启奏道。
端坐龙椅之上,秦帝听着一位又一位大臣的建议,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姜尚书、孙尚书、邢尚书,三位爱卿有何见解?”
目光一转,秦帝望着兵部尚书姜克讼、工部尚书孙师正,以及刑部尚书邢惕若三人,低声问道。
“陛下,大皇子既主动请缨,且秦州地大,一直自治,想来集结十万大军,抵抗弈力旭不成问题。”
孙师正看也没看姜克讼和邢惕若一眼,直接出列回复道。
“想来?”
“孙大人,两国交战,何等大事?”
“岂可以推断为据?”
“你这是在欺君误国!”
闻言,没等秦帝做出何等反应,户部尚书鱼合德直接怒斥孙师正。
“鱼大人,据老夫所知,幽州与辽东今冬虽有大雪,却也不致数百万百姓食不果腹、雪覆屋倾。”
“难道你就不是欺君?”
孙师正眼眸一厉,瞪了鱼合德一眼,沉声喝道。
“本官所言之事,均是辽东百官所言,且有辽东王亲笔书信,难道辽东王也会欺君不成?”
“孙大人,辽东地远,你身在朝堂,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晓辽东情况的?”
“难不成,孙大人为了秦州之事,竟随意编造,诓骗君上?”
“我看,你才是欺君!”
鱼合德眼眸微眯,厉声反驳道。
“不要吵了!”
眼见二人朝堂之上不顾礼仪,互相指责,秦帝眉头微蹙,低喝一声,阻止了二人,随后,锐利的目光便落到了一直没有发言的凌从道身上。
“国丈,你对西部之事,有何见解?”
语气虽轻,但凌从道却从中感受到了秦帝的强势与坚持。
微微颔首,凌从道略微沉默一番,随后便拱手回复道:“陛下,按理说,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但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秉承求和发展、与民休息之策。”
“二十多载,我大秦国力也在陛下宽仁的治理下,得到了提升。”
“不过,正因如此,我大秦虽日益富强,却因缺少战事,致使兵卒战斗力不足,且有畏敌之心。”
“大皇子虽有驱敌报国之志,奈何我大秦兵卒太弱,银粮不足!”
“国库中银两充裕,足够大皇子狠狠打一仗,但问题是,战事过后,大秦北方的受灾百姓,陛下要如何赈济?”
“数万兵卒身死战场,他们的家人我大秦又要如何抚恤?”
“纵使大皇子英姿无敌,但弈力旭十万骑兵来去如风,以我大秦的兵马,根本无法追逐。”
“持久下去,受苦的,怕还是我大秦百姓!”
“望陛下明鉴!”
凌从道苦口婆心言说一番,虽未明确提出任何建议,但话里话外都是拒绝打仗。
秦帝眼眸一眯,盯着凌从道看了半晌,暗道他是老狐狸。
“姜爱卿,我大秦兵马果真如国丈所言,不堪一击?”
转眸望向姜克讼,秦帝轻声问了一句。
姜克讼闻言,神色如常,心底却有几分无奈,缓缓出列,站了出来。
“回陛下!”
“我大秦兵卒虽不至于不堪一击,但与弈力旭的骑兵相比,确实不如!”
姜克讼拱了拱手,恭敬地回了一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解释。
说完,就躬身站在那里,等待秦帝的反应。
其实,姜克讼虽一直沉默寡言,但对于大秦的国事,却了如指掌,尤其对于大秦军队的了解。
对于弈力旭攻打秦州之事,姜克讼的心底是不赞成对战的。
凌从道虽然有自己的心思,但不得不承认,他刚刚所言,皆为事实。
大秦安稳发展了二十多年,兵卒不曾经历任何血雨厮杀,哪里会是弈力旭骑兵的对手?
就算有火器支持,但银子若是不足,也难以为继。
想要从户部调出银子支持大皇子打仗?
姜克讼觉得,这件事不现实,恐怕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至于原因?
当然是想让这些银子进入自己的口袋!
只要不把银子送到秦州,他们总有办法把银子从国库拿出来。
一旦银子送走,他们还如何中饱私囊?
再说,真的支持大皇子打仗,就算赢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唯一的好处,都是大皇子的!
此时,他若是站出来支持打仗,那么无形之中,就算是站了队——站在了大皇子一面。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成了太子与凌从道的敌人?
接下来被凌从道打压的,恐怕就不是只有黎阳一个人了,还要再加上一个姜家。
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没有太大奢望,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给姜家找招来灾祸。
黎阳尚且在帝都被行刺,至今重伤昏迷,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事必然跟凌从道有关。
即便如此,秦帝不是依然没有对凌从道下手?
他一个外臣,一旦得罪了凌从道,下场恐怕比黎阳更惨。
所以,姜克讼此时绝不会轻易表态,站到凌从道对立面去。
“难道有火器支持,也不行?”
听了姜克讼的回答,秦帝虽有预料,终究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句,但神色上并无明显变化,仿若不死心一般,对着姜克讼再次问了一句。
提及火器,姜克讼眼角不由微微一跳。
秦帝虽未明言,姜克讼却听出了秦帝的言外之意。
一时间,姜克讼心里不由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