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云从药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包药,正在和傅靳沉打电话。
“应该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就是体温有点高,换个药就好了。”
“没事就好。”傅靳沉刚准备去参加会议,抬手看了下时间:“那你先照顾爷爷,我忙完了来医院找你。”
阮白云点点头,挂断电话,往病房走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从里打开,一个护士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医生!医生呢?!病人突然剧烈抽搐,情况很危险!”
“爷爷……”
阮白云脸色煞白,一个箭步冲进了病房,只见老爷子正躺在病床上,浑身痉挛,口吐白沫,皮肤是诡异的青紫色,看起来极为可怕。
她手里的药尽数掉在了地上。
医生来得很快,一群人推开阮白云围到了病床前,她怔怔的站在一旁,耳边只有医疗机械发出的尖锐声音和医生焦急的呐喊。
“快!按住病人,不要让他咬到舌头!”
“镇定剂呢?!快!”
“病人呼吸减弱!除颤仪!”
阮白云浑身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心率仪尖锐绵长的声音,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寂静的可怕。
医生摘下口罩,缓慢的走到她面前,脸色沉重:“傅夫人,老爷子他……很抱歉,请你们尽快准备后事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阮白云眼前猛的一黑。
“不、不会的……”她踉跄着往病床走去。
护士们已经将白布盖到了老爷子的身上,阮白云颤抖着伸出手,却始终没有勇气将白布掀下来。
“傅夫人,节哀。”
护士们将白布盖好,开始收拾器具准备离开。
阮白云看着白布下那一具冰凉的轮廓,怎么都不敢相信那就是爷爷。
明明前两天……他还是个能动会呼吸的活生生的人,怎么现在一转眼,就天人永隔了。
她嘴唇发白,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了地上。
阮白云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从休息室床上爬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跳下去就要冲向病房。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傅靳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阮白云已经醒来,他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阮白云拽住他的衣服,神色仓皇:“爷爷呢?爷爷他……是我在做梦,一定是我在做梦对不对?”
傅靳沉神色暗淡,垂眸将她抱入了怀中:“爷爷已经走了……”
“不……不是的!”阮白云泪眼模糊,一把推开他往病房冲去:“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爷爷!他一定还好好的……”
傅靳沉叹了口气,跟着她来到病房前,一推门,就看到柳茵正趴在床上痛哭。
“爸,儿媳不孝,现在才见您最后一面!您就这么走了,以后傅家可怎么办啊……”
一个老爷子生病时从来不来探望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哭的比谁都用力。
傅靳沉觉得无比讽刺。
他走上前,一把将柳茵拉了起来:“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了,你要是真这么关心爷爷,就不要现在来扰他的清净!”
柳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闻言愈发伤心:“阿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她抬手擦了把眼泪,神情悲切:“我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不就是因为老爷子病了吗?你对我怎么总是充满敌意?连这种时候都……”
这时,傅景也从外面进来了,冷冷哼了一声。
“大哥现在继承了公司,连脾气都大了不少啊,你放心,处理完爷爷的后事我们立刻就走!”
这话别人可能会信,但傅靳沉可不信。
他皱了皱眉,有些讥讽的笑了:“怎么?爷爷走了,你们的计划也落空了,这才着急离开吗?”
“阿沉!”柳茵有些恼怒的打断他:“你怎么能对弟弟说这样的话!?”
她说着,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取出一份文件,在几人眼前晃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了,老爷子还给我留了一份遗嘱。”
遗嘱?傅靳沉和阮白云同时向文件看去,随后对视了一眼。
老爷子不是昨天才刚刚立过遗嘱吗?怎么这又多出来一份?
柳茵没管二人,收起悲伤的神情,打开了文件:“老爷子在遗嘱里说了,要把公司全权交给阿景,让他接任傅氏!”
听到这话,阮白云愕然地睁大了眼:“不可能!昨天爷爷才刚刚立了遗嘱,说要把公司给阿沉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茵不悦的打断她:“怀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吗?”
她说着,打开文件最后一页,放在了两人眼前:“仔细看看,这上面可是有老爷子的手印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请专业机构来鉴定!”
傅靳沉嘴唇紧抿,死死的看着上面的手印,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没有爷爷的签名?”
阮白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仔细看去,上面果然只有手印。
“这个……”柳茵嗫嚅了一下:“兴许是老爷子忘了吧,反正手印同样具有法律效应。”
听到这话,傅靳沉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是吗?可是爷爷给我的那份遗嘱上不仅有手印,还有签名,听谁的好呢?”
柳茵脸色变了变,赶紧说:“我们这份遗嘱是昨天晚上立的,在你们之后,当然是以我们这份为准!”
昨天晚上阮白云不在医院,所以她怎么也想不通,爷爷为什么会写下这份遗嘱。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爷爷是绝不可能把公司交给傅景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傅靳沉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没听柳茵的鬼话。
“遗嘱的先后顺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实性。”他看着柳茵手里的文件,眼里闪过一丝幽暗:“既然你执意要争,那我们就让律师来鉴定好了!”
柳茵拿着文件的手一紧,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好啊!”
一直安静站着的傅景看了眼文件,又抬眸,望着床上被白布蒙着的老爷子,眼里露出一丝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