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没有接话打断她，静静地等待她说后面的要求。
“如果你真的想要解决问题，好，那我现在提出我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明悦拿出了商业谈判的姿态跟他说条件：“第一，你要和我道歉。”
“道歉的原因是你破坏了我原本即将开始的一段感情，设计我跟你在一起，又设计我怀孕、想用孩子捆住我；还有你贪心无度，留住我的人又想我对你百依百顺，满足不了你的欲求就和我吵架。”
“我接受。”周仁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我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你可以考察。”
“我还没说完。”明悦并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什么情绪波动，周仁会答应这个要求是很正常的，因为她还没说到他不能接受的几条。
比如：“第二，你要去和陈博远还有他父母道歉。”
果然，这话一出，周仁的脸色就变了，原本认真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沉，甚至染上了几分戾气。
他生气了，毫无疑问。
明悦却没有因为他生气就停止这个话题：“你为了一己私欲对付无辜的人，就应该道歉，陈博远从来没招惹过你，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本来也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你害他失去了婚姻的自主权，还差点让他父母晚节不保，就该道歉。”
“第三，我要你当着双方长辈的面保证以后不再因为陈博远的话题和我吵架，再有一次我们就离婚，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归我。”
明悦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三个条件，她看着周仁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态度丝毫不软：“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再谈感情和修复关系的事情，做不到的话就这样吧，我很累，没有精力一直跟你吵。”
“为什么要我和陈博远道歉。”周仁的关注点都在第二个条件上，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怒火，并且很不情愿。
明悦笑了一下，“原因我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不接受，选择权在你。”
“我不去道歉，你要怎么做，现在就跟我离婚？”周仁咄咄逼人地追问。
明悦：“是这么打算的。”
周仁：“你为——”
“我不是为了陈博远和你离婚。”明悦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你看，你还是在按之前吵架的那一套逻辑来跟我沟通的。”
“我不喜欢陈博远了，但不代表你当初做的就是对的，你好像根本不觉得随便支配别人的人生有什么问题，只因为他出身背景不如你，你就可以随便打压他么？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如果你改变不了这个观念，我们真的没什么在一起的必要，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有一个这么冷血的父亲。”
“冷血。”周仁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明悦对他的评价，“我们认识二十五年，你就这么看我。”
“你对我不冷血，我指的是别人。”明悦还是分得很清的。
周仁：“我是一个商人，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我每年做的慈善——”
“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周仁。”明悦的声音染上了疲倦，“你看，跟你沟通我真的很累，我不知道是我表达不到位还是你理解不到位，也可能我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同频吧，你也没有义务为了我做改变，再聊下去我们又要吵起来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我爸妈纪念日你想去可以去，媒体前我也会配合你，我说的这些问题你考虑一下再给我答案吧。”
周仁：“你一定要我和陈博远道歉？”
“是的，一定。”明悦的回答坚定有力。
抛出这个答案以后，明悦便拎着购物袋绕过周仁离开了。
这一次周仁没有再拦她，他停在原地，耳边不断回荡着明悦方才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她提了三个条件，其余两个他都可以接受，唯独第二条。
“大哥。”周仁待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周礼走到了他面前。
周仁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来，顶着发红的眼眶看向他：“你怎么过来了？”
周礼：“帮朋友买东西。”
他来之前倒是想过可能会碰上他们，但没想到还看见了周仁受挫的模样——他们兄弟两人相差的岁数比较多，在周礼印象里，周仁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形象。
他从小各方面都很优秀，一直是兄弟姐妹们学习的榜样。
周礼之前对于周仁和明悦之间的事情不怎么清楚，以为他们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走到一起的，但从最近的事儿发现，好像没这么简单。
周礼没听见他们两个人刚才聊了什么，只看到明悦绕开周仁走了，而周仁现在的状态，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
周礼盯着周仁的表情看了一会儿，问了一句：“你和大嫂吵架了？”
周仁摇摇头，答非所问：“周四，你觉得我冷血么？”
周礼被问得沉默了几秒，周仁看他在斟酌，便接了一句：“说实话就行。”
“分人。”周礼说，“对家人没有，对外人有。”
周仁：“程度呢？”
周礼：“如果满分是十，应该有八到九分。”
周仁：“这么严重？”
周礼：“严重么？”
他好像从来没觉得周仁的冷血有什么问题，人本来就应该有界限感，太善良也不是好事儿。
周仁也不像是会纠结这些的人。
周礼猜测：“大嫂嫌你冷血么？”
周仁：“……”
周礼：“那你改改。”
周仁：“你也觉得我应该改？”
周礼：“我不是你老婆，我怎么想不重要。”
周礼的话很生硬，但周仁听后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说得没错，纠结于是否冷血这个话题没什么意义。
别人的想法也不重要，毕竟跟他过日子的人是明悦。
她有她的一套标准，如果他还想继续这段关系，势必是要按她的标准来的。
“老宅那边，你继续帮我盯着，我先走了。”周仁先跟周礼道别。
——
明悦从望海汇出来之后就回老宅了。
刚才跟周仁的对话耗了她太多精力，她回到自己住的这边客厅之后就躺沙发上了。
明悦看着天花板，想想刚才跟周仁提出来的那些要求，心里也没什么底。
特别是跟陈博远和他家人道歉那一条。
明悦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提这个条件，今天纯属是被周仁刺激到了，才一口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