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然是个安全意识很强的人，她一直认为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不适合开车，而周谦佑现在的已经不能用一句简单的“情绪不稳定”来定义了，他已经到了临界点，给人一种会分不清刹车和油门的感觉。
“周谦佑？”许嫣然等了半天没听见他回话，便喊他的名字，提高声音：“把你现在的定位发我一下！听见了吗？”
周谦佑这才有了反应，他“哦”了一声，之后把定位信息发了过去，许嫣然收到之后马上采取行动，“三公里，我骑个共享单车过去，你等着吧。”
北城这个时间是晚高峰，三四公里的距离打车可能还没骑车快，许嫣然随便套了一件外套，拿了手机和钥匙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许嫣然骑了十分钟出头，将共享单车停到路边的围栏里，在不远处找到了周谦佑的那辆越野，她直奔副驾驶，打开门坐了上去，一进车里，就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
周谦佑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握着方向盘那只手，手背上都是乌青，许嫣然看得一惊——他刚才不会是自虐了吧？
“你手疼不疼？”许嫣然问。
周谦佑摇摇头，勉强算是回应，然后又动手砸了一下方向盘，动作虽然算不上重，但也不轻，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颓废，许嫣然平时看多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见他这样还挺难受的。
许嫣然拍了一下周谦佑的胳膊，等他看过来之后，给他使了个眼色，“咱俩换个位置，我带你去兜兜风吧。”
周谦佑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调整心情，许嫣然也不劝他让他这个时候去找徐若水了，这种状态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周谦佑倒也痛快，二话没说就解开安全带下车了，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位置，许嫣然在驾驶座坐下来之后，拉上安全带，踩下了油门。
许嫣然开车的技术不错，周谦佑也不担心她的技术，坐到副驾之后就靠下来闭上了眼睛。
许嫣然侧目瞟他一眼，没有打扰。
许嫣然的目的地是五环附近的公园，开了一段路之后，身旁的周谦佑忽然开口：“要不我还是回美国吧。”
许嫣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他说的是气话了，再者，就算他真的想回美国，他家里估计也不会把扣着的护照给他，所以许嫣然很明智地没接话。
“真的没意思。”她不接话，也不影响周谦佑继续赌气，“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欺负她，我气她，其实她本事最大，一声不吭就能气死我。”
“她本意也不是气你。”许嫣然说，“你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吓到她了，她想躲开你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每次发脾气都说话这么难听的，讲真啊，我是不会忍的，所以我觉得小水脾气已经很好了，她只是躲着你，没有扇你。”
许嫣然之前恋爱的时候没跟周谦佑吵过架，她只知道周谦佑有些臭屁幼稚，但没想到他吵起来竟然如此口不择言——就仅仅是刚刚赌气在她面前发泄情绪的那些话，许嫣然都忍不了，她听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周谦佑跟她恋爱的时候这么和她讲话，她恐怕要跟他打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没扇？”周谦佑冷不丁想起了徐若水朝他挥耳光的画面，冷笑了一声。
许嫣然听了先是有些惊讶，之后又说：“她要是真扇你，那一定是你值得。”
能让徐若水性子那么软的人动手，周谦佑得是作死到什么程度了？
……
徐若水的生日宴整体气氛还不错。
郑行则接过周谦佑的那个电话之后吐槽了一句，后来周谦佑也没过来，徐若水松了一口气，投入情绪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心情还不错。
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徐若水跟大家伙儿说了自己要去洪堡大学读书的消息——这是她在今天聚餐之前就已经想到的。
桌上除了周齐右和姚曌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徐若水的这个决定，因此，大家听完之后都狠狠惊讶了一把，连周齐左和拂晓夫妇两人都沉默了长达一分钟。
“怎么这么突然？”震惊过后，周齐左开口询问原因——他和徐若水的关系虽然没有周齐右那么近，但平日联系也不少，徐若水这孩子从小就恋家，当初有机会出去读高中都没去，现在提这一茬着实突兀，周齐左第一反应就是她遇到什么事儿了，想要逃避。
“我靠，不是吧，你当今天愚人节呢？”郑行则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口了，他抓了一把徐若水的胳膊，“你出去旅个游都得天天跟徐叔和阮老师视频，你要出国读书？开什么国际玩笑！”
“是真的。”徐若水拂开郑行则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疾不徐地开口往下说：“教授的推荐信和学校的名额都已经下来了，签证两周之内就能下来啦，走之前我再请大家吃个饭。”
“这么快？！”郑行则更加瞠目结舌：“到底啥情况啊，你跟谁学不好，怎么非学周谦佑玩这种冷不丁就走的把戏呢？”
徐若水听见周谦佑的名字，低头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没有出声。
姚曌清楚地看见了徐若水的反应，她无奈地瞟了一眼郑行则，揉上了太阳穴，这小子真的随便一说就能说到徐若水最不愿意提的话题上。
“既然小水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一起敬她一杯吧，”周齐右果断地站出来转移话题，他举起手里的果汁，“来，我们祝小水学业有成，顺利毕业。”
周齐右这一招很奏效，大家碰了杯，也没有人再提过周谦佑。
原郄喝完饮料之后好奇地问徐若水：“小水姐，你去德/国是为了挑战自己吗？三十岁之前能毕业不？”
徐若水：“……那应该可以吧，我才二十二。”
“但我听人说在德/国留学的三年是你五年中最短的七年。”原郄重复着自己在网上听见的地狱笑话，“你还学生化，难上加难啊。”
徐若水无法反驳：“……”
郑行则也跟着原郄说，“我也纳闷儿呢，你想出去选个美国的学校也够你喝一壶了，还想不开挑个洪堡……”
徐若水：“我挑战自己行不行？”
郑行则：“你那叫挑战自己么，我看你毁灭自己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