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于理不合，但是在管家的默许下，多多终于得以与娘睡在一起。这大概是多多回来后，真正高兴的时刻了。
“多多，娘竟然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显然，康夫人还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看到娘怯懦惭愧的脸，多多有些小小埋怨管家，不就是一点辣的，吃了又不会死人。
原本以为娘的日子会好些，为何比自己走时似是更老了几分？“娘，多多好想你。”扑在娘的怀里，多多的心才感觉定了下来。不知怎的，总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她还是憋了回去，冲动是魔鬼。
所谓知子莫若母，虽然她这个母亲当得有些失败，但是女儿情绪的低落，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紧了紧搂着的多多，拍了拍她的背，“多多，苦了你了……”
“嗯？娘怎的这么说，多多哪里苦了？”
叹了口气，有些凄凄然，“多多，娘明白的，嫁了个那么个夫君，任谁都无法接受的。”
多多静静听着，那么个夫君？不是娘告诉自己说，王爷品行端正，从不流连花街柳巷？任谁都无法接受，难道……多多不敢再想下去，不会的，娘不会骗她的，可是——
“娘，早就知道王爷是个怎样的人了？在女儿出嫁前就知道……”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在看到娘的错愕和愧疚，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之时，已经有了答案。屋外的冷风直接吹到了她的心。
多多挣开娘的怀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多多，你听娘解释！”康夫人急切地喊道。
多多的身影顿住，不转身也不再往前走。
“康家是个做米行生意的，本来太后赐婚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康家头上。偏偏那些藩属番邦屡屡犯境，军队的粮饷不足，就把主意打到你爹头上，你也知道，你爹到底是米业龙头老大，米行的那些老板大多都唯你爹是瞻。太后懿旨，皇上亲赐，人人只道康家是祖宗积德，要出个王妃，其实，这不过是皇家的拉拢，迫使我们康家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更方便压榨罢了……”
多多愣了，不曾想，里面还有这么多利害关系。
“所以……”康夫人正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所以，康家不得已只得奉旨成婚。康家女儿众多，又没有指明到底要哪个，所以王妃人选其实就由康家自己选。”多多接过话，剩下的就让她来替娘说，“婚配的王爷，经打听，竟然有断袖之癖。于是，康府的大小姐没一个愿意的，爹他无奈之下，不知经某位好心人的提醒，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后来的，想必就不用说了。女儿说的对吗，娘？”多多转过身，泛红的眼圈并未流下什么。
康夫人还想要解释什么，“其实，你爹是觉得康家诸多女儿中，你行事最有分寸，觉得——”
“是吗？”多多抬起眼皮，笑了，“爹觉得？因为这件棘手的婚事才想到还有我这个女儿，见面时甚至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这样的爹，娘认为他有那么了解我？那不过是他对娘的敷衍之词，也只有娘才会相信他，相信到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骗……”
好冷。早知这样，是不是不回来比较好？
“他是你爹，你不该这么说他。”康夫人喃喃道。
多多看着痛苦的娘，想想娘的付出和那个所谓的爹，她终是忍不住戳开娘的伤疤，“我是没有权利说他，可是娘，你有啊。娘才是爹的大老婆，可是，现在，爹那五房姨太哪个不比娘趾高气扬？天天斗来斗去就想把娘从这个位置挤下去。”
“可你爹到底还是没有废了我这个大老婆……”康夫人还是保留着一丝微弱的期望。
“那是因为爹难以做出抉择，那五个中无论选谁都闹腾不休。而娘正是合适的人选，在互相牵制那五个女人的时候，还能让爹在外面落个重情义不忘本的好名声，一箭双雕，还真是赚了……”
康夫人吃惊地看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多多，她也许没想到，一向不喜言语不出风头的女儿，能把这些事情看透到这个份上。
“这些，其实娘你都知道，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爹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可否认，他很有头脑很有手段，也很有野心。但是当初是谁支持他，他才有了今天？一个入赘的，凭什——”
“啪！”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爹！”近乎咆哮的声音，康夫人自己也愣了，看着捂着脸的多多，后悔莫及。“多多，娘……”想说什么却嗫嚅起来。
多多的脸遮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抬起头时，眼里已是存不住的泪水，“就算娘不喜欢听，女儿也要说。那样的男人，本就不值得娘如此付出。一个为了钱权可以把别人的真心当成垫脚石，将别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嘴上说的好听，转头就心安理得地左拥右抱，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有真情。我为我体内有他一半的血而感到羞耻！与其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种马，女儿宁愿选择王爷。虽然女儿和娘一样，都是幌子，但最起码，王爷要比那个男人实在的多，女儿觉得要比娘幸福得多。而娘，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
第一次对娘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只是，那个人，真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