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本是团圆夜。家家无论贫富,灯火通明,就连平日极为浪荡之人亦与家人同桌而食。
只是,那最耀眼最浩瀚的皇宫,却出奇的压抑。
烟花依然在放,节目依然举行,只是,心境已完全不同。
若不是紧挨着宇国北部边界的雪国使者来访,宇文落尘一干人等怕是连戏都没心情做。
落尘在盛开的烟花中,再次看到了多多的脸。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在尝试诸多的扑空后,他已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希望落空的绝望。
起身离座,没有注意到雪国使者的不悦。现在的他,已经成功做到了目中无人。
太后欲言又止,身为落尘的娘,她该在儿子消沉之际陪他,可是身为太后的她,此时却不能离席。
“母后,臣妾身体不适,请恕臣妾先行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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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还是没消息吗?”
站在亭子内的男子恍若未闻,蹲下身,手掌摩挲着冰凉的石凳,纠缠他数日的记忆再次从指尖涌入血液。
“上次,也是在这里,我坐在这里等着她,结果,我没等到她。”落尘低沉的声音,有些嘶哑。
玉瑶有些错愕,她原本已经做好被讥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他这样,反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只静静站在那,听着他说。
“上次,若是我坚持陪她一起去的话,她就不会被人陷害和皇兄——我也不会发神经那样伤害她。这次,若是我不陪多灵回娘家,若是我能陪着她的话,她就不会再次不见……”
一阵迸裂声,又一簇烟花在墨夜盛开。坐上同一个石凳,映天烟花的映射下,落尘的脸忽明忽暗。
玉瑶看他眼睛不眨地看着烟花,不太明白,不过是烟花而已,至于这么痴迷吗?
“她会不会知道我在等她回来?”或许因为他一直没眨眼,名为“泪水”的液体从眼眶的正中央滑落,“她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笑我吧?笑我的胆怯,笑我的自私,笑我的白痴……”
“落尘……”这样的落尘,玉瑶从未见过,好像随时都会崩溃一样。
“怎么了?”落尘回过头,瞥见玉瑶略显担忧的眉头,伸手抚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多多还没回来,我怎么敢有事……”
感受到额头那冰凉的触感,玉瑶身心俱颤,白皙的手试探性地伸出手,有些胆怯地伸向疲倦憔悴的脸……
他没有躲闪。
“不恨我了吗?你不是应该恨我的吗?”三年多了,她终于再次碰触到了他,百感交集,有种想哭的冲动。
“也许吧,我是应该恨你的。可惜,现在的我,连恨你的力气都没有……”落尘干裂的嘴唇,缩小的沟壑里流动的是血液。若是多多在此,怕是会吃惊原来王爷的脸也可以这么白的,白的无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休了她?”玉瑶轻轻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背,烟花映红了她苍白的脸还有她难以言明的复杂眼神。
一直被冰冷侵袭的心,感觉到一丝暖意,本能地向暖源靠近,却还是冷的紧,反手将她抱得更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不知道当初怎会昏了头亲手推开她……”不停摇着头,脑袋已经完全空白,完全忘了当初的想法。其实,他记得,只是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理由,舍弃了多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多多已经不在了,你——”
“收回你的话,我没听见。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会饶你。”前一刻还像个脆弱的孩子一般,此刻,已经脱离了她的怀抱,冷冷地丢下一句警告。
“如果自欺欺人可以令你心安的话,那我无话可说。”转身离开的身形顿了顿,“天气寒,王爷还是不要一个人呆太久。”
一个康多多,每个人都变了,真厉害。
既然这么厉害,那就别给我死!
险些撞上一堵胸膛,玉瑶抬头,丝毫不觉得意外,“你总算是来了。”
“看来你并不意外,那也该知道我是为何事而来。”
“什么事?你,落尘和皇上,现在除了康多多的事还会在意别的事吗?”玉瑶打量着站在面前的潋锋,“还好,你比落尘看样子好些。”
“那件——”
“在你开口问我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被打断的潋锋愣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闪过一丝疑虑,点点头。
“多多她是否还活着?”感受到那张脸即刻冷了下去,玉瑶却一点都不害怕,“你不是查到刘府那个丫环的下落了吗?结了冰的河面上的鞋和冰窟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吗?你却迟迟不打捞尸体,甚至将此事封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落尘和皇上,你到底在做什么?”
“瑶妃当真不容小觑,正如瑶妃所说,臣封锁的消息,瑶妃也能了如指掌,当真令人佩服!”潋锋拱手,抬起的脸,精光毕现。“莫不是此事与瑶妃亦有牵连?”
瑶妃愣了,遂又恢复常态的清冷,“潋锋大人请不要说这种玩笑,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多生是非就不好了。何况本宫与多多无冤无仇,难道因为多多失踪,潋锋大人就要怀疑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吗?既然如此,是不是要连庆阳和太后也一并怀疑!再说,为何潋锋大人不怀疑自己呢?多多可是跟潋锋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不见的,说起来,你的责任和嫌疑更大,不是吗?”
潋锋耐着性子听完她有些胡搅蛮缠的话,似笑非笑,“瑶妃不必客气。若说起瑶妃和多多公主的渊源,明人不说暗话,这三年多,瑶妃怕是对沙王爷仍有着不该有的情愫——”
“啪!”
“放肆!”玉瑶气得不轻,“这种事是你这种臣子可以随便嚼舌根的吗!”
潋锋不以为意地摸了摸脸,“瑶妃又何必动怒。毕竟三年前的事,你我都知道,你亦是迫不得已。感情的事,岂是说断就断的,何况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一天两天,放不下亦是自然。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解释一二。”
冷眼看着他的状似恭敬,“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不就是为了这些事来的吗?”
被说穿,潋锋无所谓地耸耸肩,“王爷和多多成亲后第一次入宫,多多和皇上一事,可是你所为?”
“是我做的。”
“我还以为你会矢口否认。”
“怎么,难道你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还没找齐证据?”瑶妃讽刺地看着他,“还是你比较喜欢享受一点点揭穿别人谎言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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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守了日更一万的诺言,不过,懒鱼以后的日子又要惨了……
下一章,三年前的事情会大揭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