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暖，刺目的光线使人不敢直视。躺在竹椅上的女子眯着眼，感受着在身上游走的暖意，脸色似也红润了些。
苦涩的味道，竹椅上的女子转过头，坐起身，很自然地接过那碗中药，一饮而尽。
“哥哥，吃些蜜饯蘸蘸嘴。”
多多把碧儿伸到面前的手推了推，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当心里比这中药还苦还涩的时候，这种程度的药，也并非原本认为的那么难以下咽。
“娘呢？”
“大娘她说与左邻右舍熟络一下感情。”碧儿按照大娘交代好的回答。
“不是只在这住几天吗？”娘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大娘说哥哥的身子现在需要静养，我们还要在这多呆上一段时日。”
多多点点头，眉头微拧，“碧儿，把那些药材拿去卖了吧。”
“哥哥！”
“我的伤，喝大夫开的药就够了，这次出来匆忙没带什么银两，以后日子还长着，还是先卖了吧。”虽然不想和他们再扯上关系，可是她却不得不再一次向生活低头。碧儿所说的“热络感情”，当了娘的二十年女儿，她岂会相信，怕是又为生计奔波了。她这个女儿，真的没用，娘养了她二十年没享到清福不说，一把年纪还要为她费尽了心。
“可那些是潋锋大人给哥哥补身子的。”
“我就没那娇贵的命，吃了反倒恶心。”多多拿起搁在一旁的刺绣，不再说话，开始忙着手里的活计。
碧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样子有些迟疑地开了口，“哥哥，你听说了吗？”
“什么？”多多头也不抬。
“听说沙王爷被贬为庶民了……”
指腹刺痛，多多忙抽回在嘴里吸了吸，轻描淡写地应了句，“是吗？”
“听说是过年期间私通江湖草莽，算算那段时间，好像正好是哥哥失踪——”
“碧儿。”多多打断她，“让娘听见，又该说你了。”就算变为平民，多灵那般喜欢他，也不会放他不管的。
“哦。”碧儿撇撇嘴，自己都把该说的说完了，她该听的也听完了，才不让自己说。
门开的声音，碧儿忙拿过“哥哥”放下的刺绣，装模作样地绣了几针。
“多多，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多多笑着应了应，“婶婶回来了，好多了。”这个笑得很和善的正是房东太太，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住客栈还是太贵了些。
“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们俩是亲兄妹吗？虽然长得一个俊一个美，怎么看起来不太像？”所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房东太太终是问出了口。
碧儿脸色窘了窘，多多故作惊讶，“不像吗？很多人都说我妹妹长得很像我呢。兴许我像娘，我妹妹像爹多些。”
“呵呵，是吗。”房东干笑两下。又打量了眼前之人，这个少年未免长得太过清秀了些，虽然声音有些低哑但是总觉得有些尖细，倒像是个姑娘家……
多多对于房东太太这种不安分的目光已经习惯，她的耳洞被散下的发丝遮掩住，衣服也很宽松，鞋里塞了一坨棉花……这样，就算她怀疑，怕是也不能肯定，顶多只能说个不男不女罢了。
“婶婶吃了吗？”碧儿倒是怕她看出什么问题，急忙岔开话题。
房东收回落在多多身上的视线，摇摇头，“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呢，就我一人，还得生火，唉……”房东这么说的时候眼睛不断瞟着多多。
“既是没吃，不如一起吧。”多多浅笑，这几日来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房东一个人，吃饭应该挺没意思的。
“那怎么好意思……”
“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在锅里热着呢，等一会我娘回来了，就去叫婶婶。”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房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一个女人守着一个四合院，也不会别的，毕竟这年头租屋子住的人不多，过生活也难。砸吧了两下嘴，再说，这一家三口的饭菜，着实味道不错，荤素搭配。
待房东笑眯眯地走后，碧儿不满，“哥哥，我们现在自己都要省着花，为何还要再养活她？”
多多摇了摇头，“吃小亏占大便宜，做人，不要计较太多。”
碧儿似懂非懂，“这亏是吃到了，便宜还真没看到。”
后来，事实证明，这吃了亏会不会占便宜尚且不知，不过吃小亏出大事倒是真的……
晒了会太阳，多多起身回屋，又回到床上。她的活动范围已经局限在这个四合院里，每日晒晒太阳，大多的时间都在房中度过。在外呆的越久，越会引人怀疑。
.碧儿铺好床，扶她，“哥哥饿了吗？要不先吃些？”
“我先躺会儿，一会儿娘来了，倘若我没醒，你们就直接吃吧，不用等我。”多多躺了上去，“对了，别忘了叫房东婶婶一起吃，还有，脸别耷拉着。”
“知道了，我才懒得搭理她。”
由于现在的多多是“男人”，所以单独住一间屋，碧儿和康夫人住一间。康夫人回来后，进屋看多多，看她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多多原本没打算睡，只是躺着没事干，朦朦胧胧中竟又睡了过去……
被某人的声音给惊醒，多多睁开眼，意识到，房东来了。静静听了一会儿，似乎只是房东自己在唱独角戏，起身，束发，撩起门帘出去了。
“多多，起来啦？”
多多点点头，擦了擦手，在桌边坐了下来。
碧儿起身去拿碗筷，小声嘟囔，“还不都是被你吵醒的。”不过好在房东没有听见。
“吃饭吧。”
吃饭间说热闹不热闹，只有房东喋喋不休的声音还有多多间歇性地接了几句，就没人说话了。
“多多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一了。”
“有意中人没？我是说，有心仪的姑娘没？”
多多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有了，只是那姑娘年纪还小，说是明年再办事。”似曾相识的问话，看来男女都不好当。
“那倒可惜了。卖豆腐老王家的女儿可是——”
“婶婶，有人敲门。”多多打断她，提醒她。
房东竖着耳朵听了会，隐隐约约真的有敲门声，忙起身开门去了。
碧儿筷子搁在碗沿，“这个房东也真是多事，总是问这问那的。”
康夫人点点头，“等多多身子好些，我们换个地方吧。”
多多不在意地继续吃着饭菜，“先住着吧，到时候——”
“快来快进！”房东太太兴奋地向后招着手，对着屋里的三人道，“来了一个新房客，说是还没吃，不介意我请他一起吃吧？”
碧儿和康夫人面面相觑：她都已经把人招进来了，还能说介意吗？
“不介意，一起进来吃吧。”
房东太太扯了那人一把，先是露出一只胳膊，然后是肩膀，再然后是脸……
清脆的声音，碗筷四溅，白花花的饭粒摊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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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回来的太晚，姑且先更这么多。昨日收到的一朵花花的一千先记在懒鱼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