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宝儿身体不可控制地发僵,强忍住将人推开的冲动,双手拽紧了他的衣袖,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她嘴唇张合,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拒绝:“我不想这种事被太多人知道,云霆,你还没离婚,我的名声也不能坏。”
他请来的专家,她不一定能够靠钱财摆平。
与其冒险,不如不去。
时宝儿和他相处时间不多,但也清楚他的为人,一旦做出决定便轻易不会改动,想要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还需要费点心思。
她这样想着,开始头脑风暴,忽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好。
时宝儿不敢置信,双眼中的情绪没能掩藏好,看起来分外滑稽。
“怎么,你是觉得我诚心不够,随意说两句就答应,心里不舒服了?”冷云霆故意激她,掏出手机作势就要让专家现在赶来。
“别,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很感动,你会为了我的话改变自己的主意。”时宝儿双手拽住他的手,脑袋在他胸口蹭了又蹭。
她神情自然乖顺,就像家养的宠物一般,只能依附他人生存。
冷云霆心里再厌恶她,也会被她过于合自己心意的长相迷惑几秒,等反应过来,恨不得自挖双眼。
他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两人温存好一会,冷云霆画了几个大饼,派人送来大束鲜花给她才离开。
等人一走,时宝儿便捏着鼻子,把花扔给了佣人。
“你们随便处理了,别让我再看见它。”时宝儿表情嫌弃,一束花,对她来说相当没意义的垃圾。
佣人话也不敢多说,抱着花便走远。
时宝儿踩着轻快的步子往房间走,一束车前大灯照过来,将她的身影拉长。
她一惊,冷云霆回来了?
他不会是看见她刚才的举动,要来兴师问罪吧?
时宝儿额上冷汗直流,不轻不重的脚步在不远处响起,她扬起自认乖巧的笑容回头,企图蒙混过关。
“爸妈?怎么是你们?”
少女扬声,语气惊恐,但那刻悬在空中的心却落回地面,情绪几经反转,终于回归平静。
时父时母面上都有着明显的疲态,两人看她的眼神也很是古怪。
时宝儿却像看不见一般,和往常一般,撒娇似的挽住时夫人的手臂,“你们出远门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快想死你们了!”
她讨喜甜糯的嗓音很容易叫人心软。
往常最爱看她这幅模样的时夫人抿住嘴,眼中情绪颇为复杂。
一旁时老爷抬手按了下太阳穴,“先进去。”
时夫人甩开她的手,跟着丈夫迈步往里面走,直到二人身影进到大厅,过于刺目的车前灯才暗下。
紧接着响起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那车转了个炫酷的弯,朝着外头的方向疾驰离去。
时宝儿眼皮狂跳,她眼睛被光刺得什么都没看清,心情却莫名其妙变得浮躁不安起来。
送他们回来的是谁,他们为什么拉长着脸,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一个也猜不到。
时宝儿有些心焦,快步往里面跑,看见客厅沙发上端坐的两人,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她凑到时夫人身边,不动声色打量妇人脸色,“妈咪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余光里看见时父在喝茶,听见她的声音,停住了动作。
空气之中似乎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氛围,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翻车。
两人越是沉默,时宝儿也越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说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吗?”时宝儿假意擦拭眼角,“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时夫人终究沉不住气,绷不住脸:“公司被人举报出了点问题,正在接受调查,我和你爸回去就说处理这件事。”
她三言两语说完,拿着纸巾替时宝儿擦泪。
“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
对面的时老爷欲言又止,前倾的身体默默坐直,捏着茶杯的手指越发用力,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时宝儿接受了这个解释,“真的吗?”
她眼眶发红,表情焦急不安,就连语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时夫人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她安心的说法。
说问题很大,公司股东纷纷闹个不停,对她来说会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时老爷咳嗽两声:“时间不早,你也早点休息,我和你妈先上楼收拾一下,明天还得再出趟差。”
他不由分说拽起时夫人往楼上走。
时宝儿看着两人背影,拧起了眉。
楼上。
时家夫妇一回房间,两人便沉下脸,各自占据在床头的两个角,脸色一个更比一个难看。
“你也看见了,她闯祸惹事的能力有多大,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就算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没办法保住她!”
时老爷铁青脸色用力拍大腿,声音之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作实质,坐在一旁不打算接话的时夫人眼皮跳了起来。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心里天人交战半晌,才咬着牙开口:“都怪司家人没教好她,才会让她做出这些错事!”
“他们不让我过好日子,那他们也别想过得舒坦!”
时老爷抽烟动作一顿,像没听懂一般,自然无比地转换了话题。
——
在书店待了一会,司念回家时已经很晚。
客厅留了灯,暖橘的光洒落在地毯上,照亮一小方天地。
她轻手轻脚换了鞋,书房的门却开了。
傅清辞垂眸看她,修长如玉的手指点着腕表:“十一点五十五,上次不是说好,不许超过十点回家?”
他不算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越看,眉毛皱得越紧:“你穿的这是什么?”
灰布白袍,质量是用眼睛看着都很粗糙的感觉,脚下踩着他给搭配粉色羽绒服的小白鞋,看起来半洋不洋,半土不土。
司念非常心虚:“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倒豆子一般快速说完,抬腿就往房间狂奔,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一般。
傅清辞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