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女人尖锐刺耳的呼救声传到楼上。
护工掏了掏耳朵，撇嘴不屑：“晦气！”
成天叫嚷打骂的，死了不是更好？
她拿了包自费购买的瓜子，搬了张椅子打开房门，坐在最好的观赏地点，看着两人掐得你死我活的画面。
别说，还真挺下饭。
司父抓起腿旁的酒瓶，眼睛往外瞪出，“去死吧，司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怪你！生出一堆孽种，只会惹事生非！”
“弄死你，我再去掐死司辰，省得他活得这么费劲！”
司母惶恐摇头：“不，不要，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杀人要进局子的！你不是还想东山再起吗？我帮你，我去借钱帮你！”
“求求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女人跪地求饶，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晚了！”
恰在这时，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虚弱不堪，脚步虚浮的司远跑进来。
“爸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司母看见他，像是遇到救星，忙推开司父躲到他身后去，拽住司远的衣角哭得声嘶力竭。
“这个疯子想杀了我！你快帮我！”司母眼神怨毒，语气却可怜兮兮。
“臭表子，死到临头还想颠倒黑白，都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司父顺手举起滚在沙发下，完好的酒瓶，朝着她砸去。
司母眼中闪过惊恐，下意识将司远推过去，她惊恐大叫：“杀人了！疯子杀人了！”
砰——
司远对她毫无防备，脑袋接了个正着，抬手一摸，触到了满手的鲜血。
他双腿发软，哐当一下跪了下去。
再醒来，便是在医院。
隔壁床的小孩哭嚎不止，家长哄抱着用玩具吸引他注意，故意发出夸张的大叫。
司远额角青筋直跳，坐骨处传来非常明显的痛意，他快速改为趴在床上，让伤处透透气。
他到处摸索手机，余光却发现旁边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司远转头，对上一双绿豆眼，隔壁床的小胖子拍手，大声叫：“臭屁股哥哥醒了！医生叔叔说哥哥对屁股做了不好的事，发烧生病了！”
他叫得正欢，被眼疾手快的家长捂住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家长尬笑，拉上了阻隔视线的帘布，挡住了两边的交汇。
司远气得五官扭曲，想起身打死小胖子的心都有了，可他一动就难受，最终只能屈辱地重新趴下。
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他耳中。
男人：“啧，原来是做鸭的，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不正常，不行，我要去给孩子换个病房，和这种人待一块，膈应！”
女人：“你别太紧张啊，我看他那样子，大概有心无力。”
男人：“我不管，跟这种人待在一个病房，我怕他教坏我们老王家的独苗苗。”
病房门很快被打开又甩上。
司远气得发笑，长手一伸，拉开帘布，恶狠狠地瞪着剩下的两人：“全天下的人死光了，我也看不上你老公那种矮矬穷！”
司母进来时，便看见司远被一个男人压在地上打，他毫无还手之力，嘴巴一直没停。
她尖叫一声，快步冲上前，将人推开扶起司远查看情况：“儿啊，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就和妈说，妈给你叫医生过来！”
司远嘴角溢出血水，眼泪糊了半张脸，表情异常痛苦，嘴里的哀嚎叫她听得无比心痛。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们偿命！”
司母拽住打人的家属，愤怒无比威胁。
小孩被吓到，趴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司远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原本的伤。
他病号服很宽敞，检查过程中肩膀上的衣服下滑，露出了脖颈和胸口处密密麻麻的红痕，触目惊心。
作为过来人，司母双手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看着司远。
他在外面待这么久，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隔壁床的人赔偿了一点钱，忙不迭要求换病房。
司母叉腰骂他们，从他们收拾行李到搬走，骂得口干舌燥。
再回头，便看见司远满脸错愕地盯着自己。
她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霞红：“他们活该挨骂，一群心肠歹毒的混账东西，半点同理心都没有！”
司远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拉扯到伤口，脸色骤然生变。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司母很是紧张，抬手就想按铃，被司远半路拦截。
“我没事，倒是你和爸什么情况，怎么就闹成那样？”
出租屋被砸打得像废墟，他在楼下便听到里面两人的争吵，比过年杀猪的嚎叫还要骇人。
楼下围绕了不少探头探脑听热闹的人，却谁也没敢上去查看具体情况。
他心急，什么都顾不得便冲了上去。
然后就是被酒瓶砸晕，倒霉住院。
司母眼神闪烁，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语气含糊：“你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一上来，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之前凡事顺着他说，现在不想再被他奴役，便顶嘴了两句，到他耳朵里就成我去外面和别人好了。”
“天天怀疑我，彼此间一点信任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她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把自己都骗了过去，拽着司远的手，哭诉起自己的委屈。
司远听得一个脑袋比两个大，“过不了就离，多大点事，再不走非被他打死不可！”
自打公司彻底没救后，司父便一蹶不振，成日里抱着酒瓶子，一身酒酸臭味，离得近了都叫人想吐。
偶尔醉得上头，便开始自我折磨，不是拿头撞墙，便是用菜刀割手。
但每一回，都能正好被他们看见救下来。
司母垂下脑袋，黑眸中闪过一丝暗喜，“我是打算和他离婚，没想到你能支持我。”
司远握住她的手，“只要你能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前提是，妈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走？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他真是受够了现在的生活！
司母快速收回手，眼神躲闪：“我先去给你倒点水，待会好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