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摇头,没有多言,心虚导致他表现得不如往常亲昵。
周围还有无数道目光袭来,让他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被人抓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只要他与宝儿站在一块,这些如影随形的打量眼神就不会消失。
他忽然弯腰,压低声道:“今天宾客这么多,你别光陪我说话,先去和你父亲认认人吧。”
时家的地位能将她托举到以前触不到的高度,她应该珍惜这种机会。
少女娇嗔:“你在这,我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傅时苦笑,表情更一言难尽。
时宝儿心里闪过不悦,语气微变:“傅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少年脸上闪过明显的慌张,难以启齿,“我……”
她才回时家多久,他就对她有秘密了!
时宝儿颇为恼火,抬手拉起帘布,挡住外界的窥探。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坚定站在你这边,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两人不管外头的人,可外头的人却死盯着他们。
司念与傅清辞也被迫充当吉祥物,认识了不少人,他们身后还跟着死皮赖脸的宋慧。
女人穿皮草配吊带皮裙,有一种上世纪歌姬的感觉,一颦一笑都像被训练出来的产物。
傅时已经向傅老爷保证,自己会承担责任与她结婚,宋慧便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傅家大门。
此刻和人交谈,也都打着傅家人的名号。
人群中响起八卦声。
“时家千金和傅氏小辈郎才女貌,不知什么时候宣布订婚消息啊?”
“别搞笑了,还订婚,他和别的女人开房都上热搜了,时家能拉下脸认这样的女婿?”
“还有这事?那我刚才怎么还看见他和时家千金在窗台那里拉拉扯扯,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宋慧脸上的笑淡了。
司念看向傅清辞,压低声道:“我去趟卫生间。”
她与宋慧同时离开,只是去的位置正好相反。
没想到能在门口碰上时夫人。
妇人擦净手,面无表情涂抹口红,从镜子中与司念对视,“司小姐,有空聊聊吗?”
司念点头,飞快进了隔间。
解决完出来,明明还是一样的灯光,但时夫人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她慢条斯理洗手,“有话不如直说。”
时夫人因心病十来年吃不好睡不好,短短一段时间也是补不回来的。
她瘦削的脸上颧骨很高,皮下没有肉,显出尖酸刻薄。
“你告知我们宝儿的下落,是于时家有恩,借我们的手除掉时焰,也算报了你的私仇。”
司念蹙眉,有点不懂她想说什么了。
时夫人继续:“时家该给你的奖励,一分都不会少。”
“但一码归一码,你以前欺负侮辱过宝儿的,我需要你给个交代,去向宝儿道歉,好好赎罪。”
说到最后,她眼神彻底变了,阴冷狠厉,瞧着怪吓人。
司念轻笑:“时夫人神通广大,具体我怎么欺负她的,派人去好好查查才是,怎么能一句道歉就解决问题?”
“别给脸不要脸!”时夫人面色骤变。
惩罚这么轻,还不是忌惮两家之间的交情,担心外界说时家忘恩负义?
此刻,她更确信宝儿说的,司念的确牙尖嘴利,半分不饶人!
司念摇摇头,眼神怜悯地看着她:“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
“不要停下之前做的善事。”
妇人能这么快站起来,还是靠着长年累月做的善举获取的功德傍身。
可自打时宝儿回来,她便无心再管其他。
时夫人故意跟她作对:“你自己心黑,还管我的闲事,你也配?”
“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以后再哭着跪着求我,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嗤笑一声,越过司念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司念默默摇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时夫人举止端庄得体,剪裁修身的礼服将优点放大,藏住了干瘪的缺点,气场十足。
可落在司念眼中,却变了副模样。
她周身功德金光涣散,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身侧,犹如无数触手在试探着怎么将她吃掉。
本人毫无察觉,甚至觉得她的警告是危言耸听。
“呵呵。”
一道清冷的笑声在寂静中响起,司念回头,看见熟悉的人。
“傅清言?”
男人嘴里叼着烟,表情玩味:“她这幅态度你都能忍,怎么对傅时和宋慧就睚眦必报?”
他大步走近,支起腿靠在洗手台上,懒洋洋的模样,不像来解手,更像换了个地方度假的。
太有松弛感了。
司念:“时家给过钱,他们没有。”
傅清言:“……”
他被噎住,好半晌才问:“那他们给钱呢?”
司念迟疑几秒,撞开他往外走:“无聊。”
她走远,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才消失。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清冷磁性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水声滴答,半晌后,一道颀长黑影从卫生间走出。
来人嗓音喑哑难辨:“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烟灰掉落在裤腿上,傅清言眯起眸,忽然笑了:“怪不得。”
前厅。
司念回去时,会场忽然大乱,无数穿着精致的人在东奔西窜,看起来仿佛穿到了角斗场一般。
而闹剧还没停下。
在无比嘈杂的环境之中,尖锐的女声依旧很有穿透力,哭嚎着大叫:“时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我真不是故意要和傅时订婚的。”
“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傅时,可……我们的确是有婚约啊。”
讨饶之中还掺杂了几分挑衅。
到场的人全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她话外意思。
时宝儿气疯了头,骑在她肚子上双手开弓:“闭嘴!你给我闭嘴!贱人,你怎么敢勾引我的人!”
她没了开始的从容淡定,此刻就像个偷穿华服的泼妇,眼圈通红,做好的妆造也早在打斗中毁坏。
“来人!快来人!把她们拉开!”时夫人与友人分开,听到消息赶来,吓得腿软。
酒店服务人员上前,将二人分开,听从时夫人命令拖拽宋慧赶出去。
时宝儿追上前放狠话:“痛苦吗?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