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液体缓慢流入体内,一股暖流却从腹部往四周蔓延,稳住他的心神。
傅清辞掀眸,手指下意识抬动,触碰到柔、软的温热。
他转头,看见病床旁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司念被戳到脸,皱着眉头转了下脑袋。
可躲过戳脸,却没逃开被掐下巴。
她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清澈灵动的双眸中还有朦胧睡意,“傅清辞?你干嘛掐我?”
隔着一层生理泪水,她也能看见男人冷得掉渣的脸色。
困倦的脑袋让她没能做出正确反应,双颊被用力掐住往外扯时,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滚。
又烫又汹涌,傅清辞面不改色加大力气。
司念彻底清醒,口齿不清大叫:“你要恩将仇报吗!”
“你去哪了?”傅清辞冷声质问,“不告知我一声,也不拿手机,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准备躲我一辈子。”
司念拍他的手,想骂人,开口却是包不住的哽咽:“呜呜呜……”
冤枉啊!
少女眼眶发红,骂人的话都在要砍人的眼神中,傅清辞冲顶的怒火忽然被平息不少。
他抬手拧起眉心,试探着松手。
手腕忽然被少女用力抓住,司念不耐烦道:“你回血了,管我的时候,能不能先照顾好自己?”
傅清辞呆愣一瞬,司念双手按着他的肩,让他重新躺下。
“我……”
他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少女便竖起手指轻摇打断。
“你先不要说话。”
傅清辞不解但照做,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才只顾着生气,居然没发现她此刻模样特别狼狈。
少女身上的羽绒服被烧出几个大洞,头发散乱脸颊侧边还有烧焦的黑灰,发尾也被高温烘烤过,有些卷曲。
她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腕,青紫痕迹格外可怖……
这还只是他能看到的伤!
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伤呢?
一股莫名的情绪汹涌而来,傅清辞五指收紧,手臂忽然被用力掐了一下。
少女瞪着眼:“松手,针都要戳穿血管了!我都是看在你是脆皮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你要是这样不珍惜身体,那我可要跟你算账了!”
光有她爱护老弱病残有什么用,还得看老弱病残自己上不上心自己的身体!
傅清辞垂眸,“对不起,我没护住你,还朝你发脾气,我这样脾性古怪的人,本不该奢求太多。”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让,养刁了他的占有欲。
男人躺在病床上,情绪低落,神情脆弱,姣好的面貌让他看起来犹如精致的bjd娃娃。
司念感觉到心跳加速了两拍,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而是傅清辞的。
昨晚她中招后,吃下了用傅清辞血液做的药丸,幸运逃过一劫,却与他有了更深的羁绊。
司念皱眉,抬手按住心口,掀眸看向傅清辞。
他好像紧张到了极点,等待最后的审判。
“是我自愿帮你,是我担心你的病情,也是我故意放纵你在我面前随性而为。”司念压低了声,颇难为情,“真正要怪,也该怪我。”
傅清辞微蹙眉,想起身,司念大力按住他肩膀:“我并非是在做慈善,只是各取所需。”
“我之前还在怀疑傅清言带来的大师,和你车祸昏迷有关,昨晚交手后发现便能肯定,就是他背后捣鬼!”
“那人警惕心太重,若是我告知你,再等你派人去抓,肯定来不及,我便孤身一人去找他了。”
“虽然没抓到人,但我找到了他的手册,里面详细记录了设计害你的阵法埋在何处。”
她每说一句话,傅清辞的眸色便深一分。
他脑子里只剩下她那句,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怎么会是各取所需,她看他的眼神,分明不清白!
“不管怎样,你都不该拿自己身体做赌注,他们要逃,便让他们逃……”
司念闻言蹙眉,她说这么多,都成耳旁风了吗?
“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偷来的时间,不解决你身上的咒,你死亡的时间也会加快!”她豁然起身,“我累了,先去睡觉。”
作为一个被关五百年小黑屋的人,她见不得这种不爱惜身体的人。
“砰——”
门被砸得哐当作响,傅清辞看着房门方向,神情落寞。
与此同时。
时宝儿安抚好了父母,扭头就去找宋时言。
少年暂住在一家便宜旅馆,他浑身是伤,草草解决完便不理会。
打开房门看见时宝儿那刻,阴郁的少年眼中迸发欣喜若狂的光。
“宝儿快进来,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宋时言颇委屈,展示自己身上的伤,“这些伤都是为了你受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了。”
时宝儿心底烦躁,语气轻柔:“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但你们上次做的事,太让我失望了。”
她幽幽叹气:“我父母不仅指责我不懂事,还逼着我去给司念赔礼道歉,更警告我不许再与你们有来往。”
少女声音低落,“时言,我给你买回去的票,你先回去避避风头,别再为了我去对付司念。”
“她肚子里怀着傅家的孩子,傅家把她当眼珠子疼,她根本不是你我之力就能抗衡的。”
宋时言眼中闪过厌恶,语气恶劣:“孩子?她在池子里泡了半小时,天寒地冻的,就算有孩子也保不住!”
运气好保住了,也定会留下病根!
“她的丈夫是个残废,生的孩子又是个低能儿,这辈子都别想在傅家抬起头!”宋时言哈哈大笑,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凉气。
时宝儿却笑不出来,这算什么惩罚?
她只想看司念被万人唾弃,名声狼藉,落在自己手里,被搓扁捏圆当狗一般折磨!
“可你甘心看着她,回去继续当令人艳羡的傅少奶奶吗?”时宝儿嗓音温和蛊惑。
“你为了躲避傅家报复,只能躲在这种地方养伤,可她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风光无限,引人艳羡。”
“她配吗?”
宋时言神情发狠,默默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直跳。
强压在心底的怒火,被轻而易举挑起。
可他也不是前几天那个,冲动易怒不计后果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