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夏家生活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和善的嘴脸。
就算是在忌惮傅家,也不该这样谄媚才是。
毕竟就连夏甜都瞧不起傅三少,他还能将傅三少的人放在眼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奶奶的葬礼必定是要在夏家办的,她还不能直接甩脸走人。
还有奶奶留给她的东西,她也必须全部带走,不想便宜了这群人面兽心的坏蛋。
“傅少奶奶是还有什么顾虑吗?”夏先生忽然开口催问,微微弓腰看向司念,那双眼中幽光闪烁。
站在他身后哭够的夏甜不乐意:“装什么哑巴,邀请你都是给你面子,你还敢在这摆谱?客套一下,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擦了下眼角,皱眉去推司念。
刚有动作,便被人从后拽住手,不等反应过来,脸上挨了一巴掌。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回你房间去好好反省!”
夏先生收手,不看神情错愕的女儿,反而狠狠剜了眼妻子,“慈母多败儿,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还不把人带走!”
他抬手甩出瓷杯,碎在夫人鞋边。
夏甜从惊愕中回神,“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够了,别再说了,我们先上去。”夏夫人慌张拉住她,捂着她的嘴将人连拖带拽往二楼送。
直到房门关上,她才松手。
夏夫人背靠在房门上,杜绝夏甜下楼找事的想法。
少女气不打一处来,疯狂摔砸屋中东西,“疯了!我爸一定是疯了!他居然对那个贱人态度这么好!还为了她打我!”
“到底谁才是他的女儿!他是不是想气死我!”
夏夫人蹙眉打断她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你爸平日里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你们姐弟两,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爸想做什么,连您都没说吗?”夏甜后知后觉有问题,“不应该啊……之前也没说要给死老太婆办葬礼,爸这么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头脑风暴狂想。
只可惜一向不用脑子想事,忽然用起来,也跟生锈被淘汰的老机器一般,运转不起来。
夏夫人面色也极难看,抿着唇一语不发。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被人从外敲响。
夏夫人动了下,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让她身体酸僵无比,她忍着麻木感开门,却看见预料之外的人。
“老公你怎么来了,那两个小贱人呢?”
“爸!你刚才打得我脸好疼啊,我还是不是你最宠爱的孩子了?”夏甜捂着脸从角落里冒头,委屈巴巴控诉。
可她想象中父亲伏低做小求饶的画面没出现。
男人拧着眉,满脸不悦:“这几天都给我老实一点,别再惹是生非,你们胆敢坏了我的计划,我便掐死你们!”
他丢下这句话,挥挥手让保镖看守在门口,转头离开。
留下被惊到说不出话的母女两。
直到下了楼,才听见二人疯狂的怒骂质问。
另一边。
夏苗走出小洋楼还觉得自己在做梦,脚像踩在云上似的,轻飘飘的毫无实感。
她语带感慨:“真是太奇妙了,我们居然没缺胳膊少腿就出来了!”
还有养父那副儒雅中暗含谄媚的嘴脸,也让她无比吃惊。
好像他能从她们身上有利可图一样。
“司念,几天后的葬礼你会来参加吗?”她好生感慨一番后,忽然看向旁边没做声的少女。
算起来,她奶奶的事与司念关系不大,而夏家看起来又像设置了重重陷阱的模样。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不应该来的。
和预料之中的一样,司念摇头。
夏苗还未收敛眼中的失望,便听她说:“葬礼办不起来,今晚我便要行动,至于你,跟我来。”
她眉头皱了下,带着夏苗走向一条距离目的地更快的小道。
步行十来二十分钟后,二人才到达目的地。
客厅。
傅清辞掀眸看向夏苗,目光停顿了两秒转向司念,眉梢微挑:“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将人安置在哪个房间都可以,用不着特意来询问我。”
年轻男人面容俊美得不似常人,语气温和含笑。
本该给人一种好相处的亲切感。
但夏苗莫名感觉拘束,慌张与他打了个招呼,便被司念拽着安排在一楼客房。
进来后,司念便在房间各个角落放东西。
夏苗坐立不安,双手紧握,皱着眉头看司念忙碌。
“我住这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你……傅三少好像不是很高兴。”她压低了声音询问。
还没等到司念的回答,便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夏苗吓了一跳,忙小跑过去开门。
“您好,这是先生吩咐我们给二位准备的小点心。”举止得体的佣人和善一笑,往旁让了让,露出餐车一角。
极精致丰盛的甜点堆满整个餐车。
夏苗愕然,佣人将餐车推进来后便笑着离开。
她缓过神去找司念的身影,少女撅着大腚在角落写写画画,侧脸上布满认真。
等处理好一切,她看见餐车半点惊讶都没有,拿起东西就吃,好似习以为常。
夏苗手心被塞了块蛋糕,少女催促她品尝。
很甜,从舌尖一路甜到了心里。
她忽然道:“传闻果然是假的,你和傅先生感情这么好,外边却说是你抢了司宝儿的婚事,取代她强行霸占傅少奶奶身份。”
还说傅清辞醒来后,无比厌恶她,睁开眼想的就是怎么和她解除婚约。
但傅家人觉得,有她傅清辞才能醒,现在将她赶走是过河拆桥,会被她缠上闹。
司念扯了扯嘴角:“说得倒是也没错,这婚事的确是我抢来的。”
夏苗:“啊?”
她受惊一口吞下蛋糕,呛得疯狂咳嗽,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
眼前出现一杯水,她想也没想便接过猛灌。
“这么吃惊做什么?”司念不解。
少女眼神干净澄澈,没有半点打趣揶揄。
夏苗和她对视两眼都自惭形秽,默默挪开视线:“我就是觉得你不像这种人,你肯定……有什么苦衷!”
司念笑呵呵起身,没给她解释,反倒叮嘱她八点过后不许出房门。
她推门出去,却碰见了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傅清辞。
看起来,等候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