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薛梨带着一大袋菌子和软草装好的野鸡蛋进城了。
骑着车子半个小时就到了集市，大都赶着马车驴车，尽头卖早点的摊子咕嘟的冒着热气，人声熙攘中豆腐脑油条包子的香味和干燥马粪的味道一同传入薛梨鼻中。
但她早已熟悉这种混杂的气味，寻摸一处还算不错的位置把车子放好，把菌子掏出来摆在篮子上。
“蘑菇咋卖？”
一个年轻人指着菌子问价。
“一毛八一斤，买的多便宜，你要多少？”
“来五斤吧。”
薛梨称了五斤装好接过钱塞进口袋。
年轻人没说话，拿起一颗鸡蛋看看又拿起一颗。
“这是野鸡蛋，你是有什么用？还是自己吃？”
“今天公社来人视察，饭堂没啥菜让我来集上碰碰运气，买点不一样的回去撑撑门面。”年轻人说着扶下眼镜腼腆笑了。
“野鸡蛋也算野味，十个鸡蛋够七八个人吃呢，打散加葱花炒一盘，再蒸个蛋羹浇上香油和酱油也很鲜，你给厨师一说就会做。”
“那行，来十个吧。”
薛梨装了十一个鸡蛋，“送你一个，吃得好下回还来哈。”
年轻人提着篮子挂在车子上，“你在这卖应该没太多人买，不如去纺织厂和公社政府那边试试。”
这想法和薛梨有点不谋而合，集市虽热闹但消费还停留在土豆萝卜上面。
“行，等会我去那边看看，谢谢你哈。”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还剩三四十斤菌子，薛梨赶紧奔向公社，这个点刚好是他们上班来人的时候，把摊子摆在门口斜对面大树下，既不影响他们进出又能让人看到。
刚摆好一个穿着薄羊绒毛衣踩着小皮鞋的女人过来。
“菌子咋卖？”
“一毛八一斤，三斤一毛六，你来多少？”
女人看了眼手表，拿着空篮子开始挑拣。
“我没带菜篮子，用你这个篮子吧，等会多给你个钱。”
“篮子送你了，吃得好下次还来就行。”
女人抬头看薛梨一眼，“小姑娘看着不大挺会来事，行，冲你这个篮子等会给你宣传一下。”
“好嘞，那谢谢姐姐了。”
女人提着满满一篮子菌菇进去，不多会又有几个上班的多少都买点。
半个小时三四十斤菌子已经快卖完了，价格还比集市可观，要不说铁饭碗香呢。
最后只剩两斤左右，眼瞅没人了，薛梨收拾着准备回去。
“哎哎，小姑娘！”
薛梨循着声音看过去，看门大爷招手跑过来，薛梨心里一紧，是要赶她么，那明天这么好的地方就来不成了。
“大爷，啥事啊？”
大爷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指着剩下的菌子。
“你这不卖了么？”
薛梨一愣，笑着把菌子全装篮子递过去，“看着没啥人准备回去了，大爷这是剩下的，你拿回去尝个鲜。”
大爷摸索着掏钱，薛梨笑着拦住。
“你要给钱，我就不给了，拿回去我自己吃。”
大爷一愣，无奈笑了，“你这闺女，年纪小挺有脾气，做生意是把好手。”
“多谢大爷夸奖，你快拿走吧，我还赶路呢。”
大爷提着篮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走了两步又回来低声说着，“每天早上7点开始来人，八点就没人了。”
薛梨只是想明天继续在这摆摊，用两斤菌子换个人情怕被赶，没想到大爷把时间点都告诉她了，通常这种地方看门的都有种眼高看人的通病，薛梨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好像挺好的，遇见的都是帮助她的。
回去的路上薛梨盘算着明天去哪卖，每天在一个地方卖人家买回去也吃不完，心里有事就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刚走到一个胡同口被人拦住了。
“哎，赶得早不如遇的巧，停下和哥几个玩会儿啊。”
薛梨脸色一变，迅速掉头往后，一看后面也窜出来两个男的正流里流气的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