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医生无奈,只好陪同前往,以保障二人的安危。
“为什么?”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仔细分辨,似乎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二人被安排在对面落座。
少年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双眸,看向谢安然,满是疑惑与不解。
毕竟他虽然年纪小,但并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儿。
何况生病期间,父母变卖家产,能借的钱都借光了,亲戚们每天打电话催债,他在简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命运骤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荒诞与势力。
因此,当这样一件好事落在他身上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
“明明我死了,对你更有利……”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病人。”
谢安然打断他。
她自己就是个病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得病的人有多么渴望活下去。
若不是为了家人,许恺又岂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听到许恺的家庭情况时,她就想到了当初父亲入狱,母亲被逼债的日子。
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还那么年轻,还有着大好的未来没有经历。
自己焉能如此轻易夺去他的生命?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拿到心脏了,这个心脏本来就应该是要捐给你的。”
“可是你反悔了不是吗?因为一千万。”
谢安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真相的了解。
“我……”
少年想要解释,但是话到嘴边,他也清楚的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弥补这件事情对于谢安然造成的伤害。
良久,他把头低了下去:“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
最大的残忍就是给了一个人生的希望,却又亲手剥夺了她活下去的可能。
就像如果今日谢安然拒绝资助他,他就只剩下等死了。
那样,一定很绝望,予她新生,又反悔……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安然轻抿了一口不加糖的冰美式。
苦涩从嘴里蔓延。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若是有的选,谁会甘心把自己的命给别人呢?”
因为他们都是病人。
也都身负巨额债务。
所以她理解他的选择,拿命给家里换钱,是唯一不拖累家人的方式了。
“我……”
少年的脸浮现一抹红晕。
但是他很快低下头去,握紧拳头,郑重发誓:“姐姐,你放心,我的病不是百分百能治好的,我可以立遗嘱,只要我去世了,你会是唯一能够处理我遗体的人,包括器官捐献,由你全权处置。”
“你这小孩……”
谢安然哑然失笑。
她搅动着咖啡勺,左手有意无意在桌面轻点,“不怕我万一起了歹意,等你立了医嘱,就撤资吗?”
少年脸色僵了一瞬。
但很快坚定的摇了摇头,“那也是我反悔在先,我不怪姐姐。”
“而且……”
他认真看着谢安然,“我已经十八了,是个成年男人,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小孩……”
少年有些烦恼的揪着头发。
“噗嗤。”
谢安然失笑:“那你知道我多大吗?”
“你多大?”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谢安然的具体年龄。
“我啊,二十六了,比你大八岁,叫你一声小孩绰绰有余。”
“才八岁罢了……”
少年不满,嘟囔道:“我妈妈可比我爸爸大十岁呢。”
“你说什么?”
他声音若蚊呐,谢安然没听清。
“没,没什么……”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慌忙,很快又抬起头来,甜甜喊道:“姐姐。”
“许恺的事情,真要多谢你了。”
从咖啡厅出来,温医生送谢安然去车库。
“你不用谢我,我认为我只是做了一个为人的基本准则。”
“为人的基本准则啊……”
温医生喃喃自语道。
很快,二人视线中就出现了另一道靓丽的身影。
“哥哥。”
温依依老远招手。
就在谢安然抬头看去时,温依依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温依依拧眉,大小姐脾气唰一下上来了:“你来找我哥哥有什么企图?”
“你哥哥?”
谢安然一愣。
很快从温医生的姓氏中推测出二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