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慢点……”
“小心挪动,这个东西可贵了……”
“别把这里磕坏了。”
“……”
吵杂的声音从楼下断断续续传来,谢安然拖动着病体残躯,来到楼梯口,看了一眼。
只见别墅里的佣人,正在从外面搬东西。
而大厅,是在指挥的温依依。
“你们在做什么?”
谢安然披了层衣服,从楼上下来。
她的嘴唇泛着青白,失血过多的眉眼变得苍白而寡淡,比起平素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少了几分傲然,多了几分柔和。
顾霆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我让他们搬的。”
温依依也接过话茬:“我做检查的医院,离这里最近,所以霆深哥哥让我搬过来跟安然姐姐一起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她笑容甜美中透着可人。
背过顾霆深,却狠狠给了谢安然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在说,如果识相点,就自己滚,给我腾地方。
谢安然的心脏蓦然被针扎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扩散开。
让她本就素白的面容,此刻更是多了病痛的折磨。
小脸被心脏的骤然收紧感,折磨的皱成一团,就连呼吸也透着难言的苦楚,痛的她弯下了腰,紧绷的躯体拱在了一起。
“你又在装什么?”
顾霆深看不惯谢安然这副模样。
明明是她要离婚的。
协议书自己也签字了。
今天又开始装病装孱弱来博取自己同情了。
“看在爷爷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不跟你离婚。但是接下来,你要好好照顾依依,若是再争风吃醋,欺负依依,我不会饶了你的。”
顾霆深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
她搞了依依的心脏源,这是事关温依依生命的大事儿,他都不再追究了,只要她接下来安分守己,肯照顾依依赎罪,他也不是非要跟她离婚不可。
毕竟成婚三年,他也不是凉薄之人,如果她识相的话,他不是不能原谅。
可是谢安然的话超出了顾霆深的意料之外。
“你做梦!”
她直起了腰,将嘴唇咬到渗血:“有我在一日,温依依休想踏进这个门半步。”
她冷笑:“温依依这样歹毒心肠的人,只有你顾霆深会把她当做个宝了。”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安然姐姐,要招至如此骂名,如果姐姐不喜欢我的话,我走就是了……”
温依依拎起箱子,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说着就要走。
“依依!”
顾霆深拦下她,从她手里抢走箱子:“你是我邀请来的客人,这里我还是能做主的,我让你住下,你就住下。”
“可是……”
温依依状似不经意看了谢安然一眼,随即衣服瑟瑟发抖的样子:“安然姐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不会伤害我吧?”
“她敢?”
顾霆深给了谢安然一记眼刀。
冷嘲热讽道:“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罢了,她爸爸在狱中自杀,母亲为了躲避债务跳下高楼,一家子没有担当的软脚虾,哪里给对她不客气?”
“我爸爸不是畏罪自杀的!”
谢安然容不得任何人污蔑父母,“我爸爸是被人冤枉的,他没有挪动公司的钱,他是清白的。”
“那你妈呢?你妈不是为了躲避债务,才跳楼的吗?”
顾霆深对谢家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
其实不止顾霆深,整个京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谢家的那桩案子,谢氏身为数一数二的大集团,却在一夕之间欠下巨额亏空,董事长被捕入狱。
董事长夫人,为了躲避债务,跳下高楼,瞬间身亡。
当初花团锦簇的谢氏,一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谢家唯一的独女,谢安然,从京圈格格摇身一变,成了罪犯的女儿。
这样的身份落差,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我爸爸不是畏罪自杀的……”
谢安然咬着唇。
她虽不知当年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很了解爸爸的性格,爸爸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小的零售商人到后来京圈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家,吃过的苦不知凡几,这些年什么事情没遭遇过?
他那么爱自己的老婆孩子,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会丢下老婆孩子去自杀。
除非……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而父亲在狱中也是被人逼死的。
她不相信外界的传言。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