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开始僵持。
清官难断家务事,所言是一点不假。魏敏君再怎么恶劣,好歹也实打实养了陶欢意这么多年。她要真这么说,确实也没太大的毛病。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沈晏郴在容城几乎是通天的存在,模样更是省得白 皙俊秀,除了手段狠辣残忍又有些晦气之外,也没半点亏了陶欢意。
沈晏郴再怎么暴戾乖张,在容城照样有许多人想嫁入沈家的。她陶欢意虽有姿色,也不过是个生活都难以自理的瞎子,着实是攀了他。
空气安静了几秒之后,还是向来沉默寡言的赵承泽开了口。他走到魏敏君的面前,突然八下她头发上一根簪子。在璀璨的钻石吊灯之下,翡翠簪子散发着银色的诡异光芒。
“我就说这个陶小姐的癔症性盲怎么一直好不了呢,原来是……有这个!”
沈晏郴眯起双眼,“说清楚,怎么回事?”
“你让我给她看眼睛,我刚刚也说了,她是癔症性盲。可能过量吸入某种气体,刺激到眼球了。而癔症性盲不过持续太久,她说她瞎了十几年,就是因为有这个!”
“脲醛树脂的做的簪子,里面含有微量的丙烯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没事,然而对一个癔症性盲的人来说,长期闻着这种味道,会加重眼睛的康复。”
赵承泽是眼科医生,对于眼睛来说什么忌讳,什么相宜,他最是清楚不过了。有他坐镇,自然无人质疑他的话。
“原来是这样!”
“竟这样害自己家人眼睛一直瞎!”
“太过分了,简直可耻!”
陶欢意自己也是懵了,她耳朵灵敏,常常听见舅妈说话怨声载道,恶语连连。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竟如此阴毒,不想让自己的眼睛好起来!
“舅妈,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听不明白,我真不知道这个事情!陶欢意,我魏敏君是把你送给了沈晏郴,但我没做过什么其他事情。”
魏敏君一脸仓皇,疯狂开始解释起来。只是她越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她承认了,把自己的侄女送 入沈家的床榻!就这样还好意思让侄女问沈家要钱呢。”
……
“不是,我真不是……”
魏敏君慌乱之余,被一旁的方域明冷冷打断。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的么?对不起大家,今天本来应该是郑兄弟的慈善晚宴,我本无意让自己的家事打扰到大家,奈何我这妻子跋扈惯了,也没什么头脑,一心只想为我才会犯下这种大错。欢意,舅舅跟你道歉了,你要舅舅给你下跪都可以,原谅你舅妈吧?”
说着,方域明还真要下跪。
陶欢意急忙接住了他,蹙着眉头,“舅舅,当年要不是你把我从那场大火里接出来,我现在可能命都没了。我不会怪你的,但是舅妈对我做的事情,欺骗利用,还想让我给沈家泼脏水,这种事我实在办不到。”
提起“大火”二字,陶欢意身后的沈晏郴身形一怔。
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安琪,也是死于火场之中。他没有想到,陶欢意竟然也是从火场里死里逃生的,两个人那样像,竟这样巧合!
方域明魏敏君本就是陶欢意的家事,她能处理,他本不想插手。
但是想起安琪,沈晏郴本能地上前,将陶欢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方家也真是败落了,要饭竟要到卖女儿的地步。今日正好是慈善晚宴,不如帮你们方家募捐?”
尽管周围哄笑,沈晏郴声音却是极致的阴冷。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足以让人汗毛直竖!
方域明这才意识到,方家这次,还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这一句话,便是要让方家成为整个容城的笑柄!
方域明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魏敏君更是脸色青白,半点不敢抬头,恨不得袖子遮脸。
夫妻二人暗流涌动,心里都在恼恨着陶欢意。也就陶欢意并不自知,全把方域明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在后面拽了拽沈晏郴,想提醒他说话太过。才捏了捏他厚实的手背,陶欢意便害怕地退却。
她怎么忘了?沈晏郴可是容城的玉面修罗?现在的他很明显在生气,要是今天真把他惹急了,她说不定也得死。
还是不远处的郑志信在门口“迎宾”结束后,看到二楼楼梯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才解围似的上前,朝着所有人讪笑道:“这是怎么了?哎,今天大家聚在这里,都是在卖我沈某人一个面子,反正送佛送到西,大家还是别看热闹了,楼下准备了餐点与酒水和节目,大家还是到楼下去吧!”
“行行行!”
“散了散了!”
“沈晏郴的戏你也敢看,活腻了是吧?”
众人散去,魏敏君也知道情况无法挽回,只能跌坐在地上满面绝望。以容城人的八卦速度,想必今天晚上,她陷害侄女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容城。本来还愿意和方氏合作的人,兴许会为了此事马上放弃他们。
方域明也是一阵懊恼,重重叹气,“欢意,是舅舅对不起你!”
“舅舅……”
“别装了,你的老婆天天带着这种东西,你能不知道?”
陶欢意的脑子里忽然浮现起方域明对自己的好。
当年在大火之中,她醒过来的时候眼睛看不见,是方域明在自己的身边照顾着。方域明他把陶欢意接回家,一直也没薄待了她。他悉心处理着陶家所有的后事,安抚并遣散陶氏的员工,还帮陶氏还了资金链的债。
一直远在国外的舅舅,本就不通国内的人情,却用自己在容城的公司填补陶氏的亏空,一直到陶氏再也支撑不住而倒下。这份恩情,陶欢意从没忘记过!
所以,魏敏君苛待她,她愿意帮着沈晏郴。对于舅舅方域明,却断不能如此!
她下意识地挡在方域明的面前,“沈晏郴,他是我舅舅,他救了我也养了我,你别这样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