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烟一直仔细听着，忽然发觉没了声音，不由问道：“怎么不说了？你还没说千罹这个人如何。”
沉默半晌，臣东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很小心地避开羽雪圣域。”
“为什么？你不是就出自羽雪圣域吗？按理来说应该对羽雪圣域更加了解才对。”苏落烟不解。
“正是因为我出自羽雪圣域，才无法去面对羽雪圣域。”臣东陌叹了口气，“当初千家掌管了羽雪圣域之后，曾经想请我回去。可是千家趁着洛点溪死后洛家无人掌管大权，夺了洛家的权，如此大仇，我怎么可能回去？可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背弃了羽雪圣域，来到了暗血魔都，我又怎么再把羽雪圣域的辛密泄露出去或是去探查羽雪圣域？”
苏落烟突然发现，原来臣东陌不仅仅是个情痴，还是个忠主的。那个洛家如今恐怕都凋零殆尽了，他却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苏落烟看了泠风逝一眼。
泠风逝会意，开口道：“洛点溪不会怪你的，他如果是你，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臣东陌诧异地抬头看向泠风逝，眼中闪现出光芒，但最终也只是含蓄地点了点头。
苏落烟托着下巴，边思考边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与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合作？”
“你不用想了，绝无可能。”臣东陌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首先，他们都是从阴谋算计中成长的，你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次，他们绝对不可能与你合作的，因为你实力太弱，帮不上忙，也没有丝毫利用价值。”
苏落烟：“……”
我要是也活那么长时间，绝对比你们厉害！
“我随口一提罢了。”苏落烟道，“好了，最后一件事，你知道有什么……星球比较适宜生活吗？”
“你要出逃？”臣东陌狐疑，“可是，你逃的掉吗？”
苏落烟满脸黑线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懦弱的人吗？什么事还都没发生呢就想着逃？我又不是你。只是你活了那么久了，又不是不知道你脚下的这颗星球有什么问题。”
臣东陌立即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算了算，开口道：“还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你若是想离开，也不急在这一时，可以慢慢出去找地方。”
“我要是一个人离开，自然不急在这一时，可若是想所有人都能平安离开，恐怕时间还有些紧迫。”苏落烟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所有人？你是指那些凡人也一起离开？”得到苏落烟的肯定回答，臣东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开口，“你们可知道他们都是累赘？当初古繁陌城迁移的时候，一个凡人都没有带，除了一些资质好的，修为太低的也同样没带。”
“我只知道那些都是生命！”苏落烟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臣东陌冷笑：“生命？那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生存机会有限时，那些没用的废物，自然死不足惜！”
苏落烟没想到臣东陌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本来从他之前的事迹来看，怎么也应该是个正直善良的，没想到……苏落烟不由嘲讽：“那照你这么说，你的阿娅也是死不足惜，怪不得任何人了？”
“你！”臣东陌此生最大的软肋就是她的阿娅，此时一听苏落烟这么说，立即忍不住动了手。
泠风逝立即挡在了苏落烟面前，虽然臣东陌的修为不知道比他高多少，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兰儿。
看着那张酷似洛点溪的脸，臣东陌终究是下不去手，硬生生止住了，声音中带着颓然：“没用的废物是我，早该死的人也是我，我谁都护不住，却又必须活着……”
感受到臣东陌的悲哀，乾古流昔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拉着他的手，叫了一声：“陌哥哥……”
臣东陌眸光一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乾古流昔。
乾古流昔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下叫错了，只得改口：“阿陌。”
乾古流昔潜意识里其实还把臣东陌当成一个很厉害又对她非常好的一个大哥哥，所以总会下意识地叫他一声哥哥，虽然臣东陌为她纠正了很多次，她还是改不过来。
以前苏落烟也不明白臣东陌为什么这么纠结，可后来听了很多兰烟暝的事，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兰烟暝对古繁陌就是一口一个陌哥哥叫着的。而古繁陌是臣东陌的敌人，臣东陌自然不想再听到陌哥哥这个称呼用在自己身上。
也明白是自己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苏落烟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阿娅。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物竞天择，只要他们还有机会离开，他们就不应该死在这里。不仅是那些普通的凡人，还应该有那些无辜的动物。”
“随你吧，反正是你操心又不是我操心。”臣东陌牵着乾古流昔的手转身，“我的确知道一个地方，能容纳你们所有人……和动物。你们自己选定要跟去考察的人，三日后我送你们去。”
看着臣东陌和乾古流昔的背影消失，苏落烟感叹道：“你说，是不是人活得越久越无情？臣东陌也不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因人而异吧，至少我就不会这样。”泠风逝侧头看着他，“我一定会听你的，你说要将所有生灵都带走，我就绝对不会把一直蝼蚁留在这。你若是只想和我一起悄悄离开，那我就谁都不告诉，谁也不带。”
苏落烟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做，你才说这些好听的来哄我。还是快回去吧，听听仙子王和精灵王的意见，再通知各界之主，派人一起去。”
说完，苏落烟就走在前面，率先离开了。
泠风逝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没有去解释其实他刚才的话都是心里话。她想做善事，他就必定让天下人感谢于她，她想做恶事，自己也愿为了她背弃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