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管的似乎有些多了。”慕茗辰抬步向前走去。
苏落烟追上去:“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啊,毕竟你帮了我嘛。”
“一句话的事罢了。”
“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师父为什么罚你啊?说不定我还能开导开导你呢!”
“不必了。”
……
出了流星宫,苏落烟终于不得不停止了她一路上的追问,告辞离开了。
慕茗辰的目光只在她的背影上流连了片刻,便立即转身进了流星宫。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三天三夜,他所受到的那如烈火般炙烤的灼痛,以及如剜心断骨般的痛处。
他更不会忘记,在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时,与师父的那段对话:
“你可知你错在了哪里?”
“知道……”
“说说看。”
“弟子不该……动心……尤,尤其……是对……不可能的人……动……心……”
对此毫不知情的苏落烟离开流星宫之后没有回碧竹门,而是御剑而行,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逛着,心里却没有丝毫头绪。
碧竹门虽然刚刚建立,但名声已显,留在碧竹门无疑是再安逸不过的生活,可是那也同时意味着真正放弃墨笙歌的身份,而且梦中神秘男子的话也将成为永远的秘密……可若是去,玄界的一切都是未知,未知也就隐含着危险,以命相搏,又真的值得吗?又或者,等到飞升之后,再去玄界?那样的话,把握会不会更大一些?
就在苏落烟苦思冥想却颇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之际,空中却飘来一阵萧声,空灵渺远,带着一分遗世独立之感,仿若天底下的万事万物都与吹箫之人无关,天地之间只余他与萧罢了。
苏落烟循着萧声找去,终于在已处于悬崖边找到了吹箫之人。
那是一个男子,白衣胜雪,衣襟随风而动,背影却不似他的萧声那般潇洒,一眼望上去反倒有几分落寞。许是察觉到有人到来,萧声戛然而止,男子也缓缓转过身来。容貌似乎并不令人惊艳,但却让人挪不开眼睛,越看越不舍得他从眼前消失。只是那眸中的清冷,却让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远仰视,却不敢心生亵渎。
他只是就那么瞧着苏落烟。
苏落烟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玉箫之上,抿了抿唇:“萧声意境深远,令人心中开阔。只是,人却差了几分。”
男子挑了挑眉。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的人并没有你的萧声那般潇洒恣意。”苏落烟摸了摸鼻子,“那个,是我打扰你了,你全当我是乱说的就好。我先告辞了。”
“人世间有多少身不由己,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毫无束缚活得潇洒恣意呢?”他的声音如他的眸,尽是清冷,“姑娘眼中也有愁意,难道不是为这世事烦忧?”
苏落烟扯了扯嘴角,心中的忧虑刹那间失去了所有阻挡,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眼前的陌生人:“公子说的是,这世上之人都逃不掉的。”
“姑娘不妨说说,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至少让这世间在这此时此刻,少了一个烦心人。”
“唔……”苏落烟斟酌着遣词用句,“确实有一件事……倘若,你面临着一种选择,一边是安逸的余生,但却不得不放弃一些想知道或是想要做的事情;而另一边正好相反,虽然有机会知道或做到,但却有太多的未知与危险。你觉得……应该如何选择?”
“你的叙述中,不是已经包含了答案了吗?既然想做,何不追寻自己的内心?安逸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不是你想要的人生。”
苏落烟瞬时觉得豁然开朗,原来一切不过是她想多了。虽然她并不是那种争强好胜、想要做出什么大成就大事业之人,但让她循规蹈矩地待在碧竹门,修炼,教授其他弟子,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就喜欢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甚至是挑战那种新奇有趣的事物,有些危险也未尝不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时之间被流星和慕茗辰的话弄得失了分寸。
虽然想通了,但瞧着眼前之人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苏落烟就忍不住想要跟他开开玩笑:“话虽是这么说,但人都是惜命的。你那么说,岂不是在劝我去赴死?”
“有危险并不代表一定会丧命。若你实在不能放心,我可以担保在你有生命危险时救你一命。”男子神情并无波澜,语气却是极其认真。
苏落烟愣了愣神,却是道:“多谢公子美意,我方才不过是开玩笑的。我苏落烟虽然惜命,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何况,生死之际,又岂能奢求他人来救?”
男子沉思片刻,取出了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递给了苏落烟:“遇到危险时,捏碎它,我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苏落烟将它递回去:“这东西这么珍贵,我不能收。”
“没什么好珍贵的,等你达到一定的实力,炼制这种东西轻而易举。”男子不再去接。
呃,所以,你刚才的时候到底在犹豫什么?不过也是,人家没有义务一定去帮她。罢了,先收起来便是,大不了以后不再去用。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苏落烟将那东西收进了储物空间。
男子抿了抿唇,却不再多言。转身,已是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
“可是,我想知道你的代号。”
沉默许久。
“乾初。”
刹那间,男子已消失不见。
“乾初?”苏落烟在心中默念了两声,便抛在了脑后。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人家都毫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心心念念?只不过……那萧声,实在是让人放不下罢了。
回到了碧竹门,简单地说了说大体的情况,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毫无意外地迎来了一片反对,无非是说太过危险,没有必要去做这种事,只有唐紫玉眸光闪了闪,似乎有着极大的兴趣。
苏落烟心里明白,这种事多说无益,他们是不会理解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干脆直接摊牌:“大哥,你不必劝我,我决定了的事,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就算你将我囚禁起来,我也有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