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黎姝瞥了眼顾珩，他戴着眼镜在看文件，似乎没听到这句话。
“我是打个比方。”
“黎明年怎么能和顾珩比，他现在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干嘛要找别的人。”
就黎明年那种人。
毕竟是自己亲爸，有些脏话骂不出口。
“我当初也不知道他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但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在这段婚姻中，她曾经确实享受到幸福过。
黎姝削着苹果：“如果有一天他背叛我，我绝对会离开，不会有丝毫留恋。”
周含烟看着她坚定的神情，欣慰一笑：“如果真有那天，希望你真能如此洒脱。”
这样也不会被情所累，活得悲苦。
黎姝悄悄瞥了眼顾珩，恰好发现他在看她，那双深邃墨眸里漾着淡淡笑意。
并不生气。
等周含烟睡了，黎姝拉着他去小客厅，问他笑什么。
“挺好。”
“什么？”
“倘若有一天我真变成黎先生那种人，你离开我也挺好。”
否则，以他的手段为人，她恐怕比岳母大人还不好过。
黎姝：“……你就不能努力让自己不变成那种人？”
“人心难测。”
黎姝立马把他往门外推：“既然三爷说人心难测，那我看，咱俩别处了，这婚礼也没必要办，再见告辞。”
顾珩看着门关上，他话还没说完呢。
但显然，房里面的人不想听他说话。
黎姝嘴里碎碎念，把他骂一顿。
狗男人。
最起码始终如一都做不到，还扯什么人心难测。
呸。
很多渣男出轨后面对曾经深爱的妻子都是这么套说词。
手机响了，顾珩打来的。
“开门。”
“不开，慢走不送了你。”
她进去看了眼周含烟，见她睡得安稳，躺到旁边的小床上，这是专门给陪护留的。
躺下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旁边有人，睁眼，顾珩蹲在旁边看她。
黎姝翻个身，不想理人。
这里是医院，护士回来查房，她自然不可能真的锁门。
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现在更不好了。
顾珩一把将人抱起来，抱到外面的小客厅，好好教育不要冷战。
黎姝翻了个白眼。
顾珩：“我只是教你怎么保护自己，人心难测，不管是对谁都要保留一分，包括我。”
“对谁都抱有戒心，活得累不累啊。”
顾珩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就是这样活的。
黎姝捏着他的脸：“你累吗？”
“习惯就好了。”
“果然，强大的人也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顾珩把她手拿下来，拿了毯子给她盖上：“睡吧，我守着。”
黎姝强撑着坐到两点多，后面实在是撑不住，枕着他腿睡着了。
睡着了她也没问，是不是对她也留了一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没必要让人改变，若是改了说不定哪天反而会害了他。
就像她，对顾珩也并非全心全意交付，不也抱着君若无心我便休的心态嘛。
周含烟恢复得很好，黎姝后面找她聊过几次天，她对吃药这件事记得很模糊，甚至很多细节都记不清。
她派人盯着岑茜和黎明年，那两人做戏做全套，还真去了帝都。
黎姝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焦躁，认真开始分析。
“肯定是有什么干扰了我妈的认知。”
要么就是周含烟没说真话。
“要不给岳母请个心理医生。”
黎姝疑惑地看向顾珩，她妈又没有心里疾病，请什么心理医生。
“顺便给她开导一下，万一真的对黎先生旧情复燃，郁郁寡欢也不好。”
黎姝觉得有道理，顾珩给她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
是个漂亮的中年女人，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非常好，明艳大方。
看着不像心理医生。
“顾太太你好，我叫沈清，以后多关照。”
“沈医生，你好。”
黎姝说了下周含烟的情况，沈清微笑道：“顾先生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放心，周女士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几例。”
“真的？”黎姝一喜，“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沈清给她讲了几个例子，对某件事出现记忆模糊或者混乱，要么是受了刺激，要么是被药物影响了。
黎姝排除刺激这一点，重点在药物上。
周含烟见到心理医生，虽然有些排斥，但还是很配合。
在她的潜意识里，有心理疾病才见医生。
不过这几天看到黎姝为了她的事忙上忙下，她也理解这份心，配合沈清做检查。
黎姝等在房间外面，偏头看向顾珩：“你怎么认识沈医生的啊？”
“吃醋了？”
“切，才没有。”
顾珩摸着她脑袋：“她是罗教授最得意的徒弟，顾家出事后，远洲落下了一些心里恐惧，当时是请罗教授医治的。”
现在罗教授已经退休，他只能找沈清了。
黎姝摸着下巴，她没听顾远洲说过他需要心理医生，相反，顾家出事时那惨烈的现状，他根本不在现场。
只知道有这么一场变故，记忆不太深。
相反，他曾说过，顾珩当时在现场。
亲眼目睹一家人死在自己眼前，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岁。
是懂事的年纪。
留下的心理阴影更大，更需要心理医生。
黎姝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心疼和难受。
顾珩：“……怎么了？”
“很难过吧？”
顾珩顿时反应过来，嘴角笑容消失，那张矜贵俊逸的脸庞一点点僵住。
深邃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双潋滟眸子里盛满心疼，泛着水光，在灯光下映出他破碎晃动的倒影。
他抿唇，刚想摇头，黎姝捧着他的脸，垫脚吻住他的唇。
一个简单的、不含任何情.欲的吻。
顾珩搂住她，将脑袋搁在她肩头，闭上眼睛，几乎从喉咙溢出一个嗯字。
这是第一次，他将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也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顾珩抱着她靠了一会儿，沈清开门出来，黎姝赶紧推开他。
沈清嘴角挂着揶揄的笑：“我回去，你们继续。”
“沈医生，我妈怎么样？”
“睡着了，没什么大问题，进来说吧。”
药物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沈清说，周含烟心里对黎明年有很大的恨意，她不想黎明年好过，想报复他。
但因为黎姝，假装不在意。
“她不想因为黎明年变成一个疯子，你已经对父亲失望，不想让你对母亲再失望。”
黎姝听完，顿时就哭了。
抽了纸巾赶紧擦眼泪。
还冲沈医生笑：“谢谢你。”
“没关系，我这有洗手间，你去处理一下吧。”
黎姝点头，哭着确实不好看，就去洗手间弄一下，免得哭花了妆。
只剩下顾珩和沈清，顾珩眸如寒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