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指尖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有些冷，下一秒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揣兜里。
“你去帝都做什么？”
黎姝想到岑凝霜。
“有点事处理。”
黎姝有些介意他没有提前和自己商量。
顾珩一句话就哄好了：“回来给你带金元宝。”
“谢谢老公。”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别说是去见命中注定的女人，就是把人请到家里来，只要钱到位，她也……拿着钱跑路。
至于伺候什么的，不乐意。
回到云城，黎姝立马脱了羽绒外套，里面是一件湛蓝色T恤搭配高腰牛仔裤，衬得她身量高挑。
“暖和。”
一身轻松。
黎母也换了一件薄外套：“总算回来了。”
在A市她整天提心吊胆的。
这一去一来将近耽搁二十来天，临近元旦，街边的树上挂满了彩灯和灯笼，装扮得喜庆，绿化带也摆上了龙型的大型摆件。
回到黎家，发现黎明年竟然在家。
黎姝脸色微沉：“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们在A市差点出事，过来看看。”
“没死，让你失望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我是担心你，”黎明年帮她拿行李，“看到你们母女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黎姝冷笑。
要不是知道他最近在讨好公司几大股东，她就相信这可亲可敬的父爱了。
黎母脸色平静：“进来坐吧。”
出去一趟，再次见到黎明年情绪没那么强烈。
出去之前，黎姝找了人重新装修黎家，现在变得温馨精致，和以前完全不同。
黎明年忽然觉得无从下脚。
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家人，渐行渐远，他住了半辈子的地方不再属于他，连回忆无处安放，更别提睹物思人。
“姝姝啊，爸以前糊涂，有些事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我和你妈如何，我都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从小到大，他对黎姝百般纵容宠爱，不是假的。
舍不得疼舍不得打。
是她先背叛他这个当爸的。
黎姝没吭声，这辈子是没做。
但上辈子翻脸不认人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也想不通好好的父爱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你自己说说，我有没有对不起你？”
“目前没有。”
毕竟上辈子的事他并不知道。
“这就对了嘛，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我很累，要休息了。”
黎明年觉得心堵，说了这么多态度仍旧没变。
以后谁受得了她这脾气。
“年末的股东大会，我希望你能投我做董事长，星曜是咱们黎家的，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你现在是星曜最大的股东，只要你支持我，咱们父女连心，一起将星曜发扬光大。”
黎明年开始给她打鸡血、画大饼，热络得和离婚时闹得难看的模样截然相反。
她都快分不清，他是真忘还是放下了。
这人一向会演戏，用心演便演得真。
“支持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啊，我当了董事长，你在公司地位水涨船高，公司我说了算，你仍旧还是大小姐。”
他知道，离婚后黎姝被人嘲笑不是黎家大小姐，心里有落差，日子过得并不好。
如果有机会让她做回黎家大小姐，像以前那样威风，她肯定高兴。
“让那些嘲笑你的人打脸，即便我和你妈离婚了，你仍旧是大小姐，是我最爱的女儿。”
“你觉得怎么样？”
黎母忍不住开口：“不怎么样，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你知道。”
黎明年没想到反对的竟然是周含烟，这个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
他自认为周含烟对他清根深种，没他不行，是一颗缠绕在他身上生存的菟丝花。
结果竟然敢和他离婚。
离婚后还过得很好，一点也没有预料中的伤心难过。
她真的爱他吗？
不禁怀疑。
“我能打什么算盘，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女好，揣着那么多股份难道要去支持别人吗？”
“谁说我要支持别人了，”黎姝嚼着软糖，语气散漫，“我支持我妈不行吗？”
周含烟：“对。我们可以支持你妈……等等，你说谁？”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姝，黎姝肯定地点头，确认她没听错。
“我没想过去经商啊。”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想了。”
她之前也没想过，想着开个花店打发时间就行了。
但在A市这段时间，她收购那些店铺，不少都是黎母出面的，会说会谈会杀价，帮她省了不少钱。
黎姝忽然觉得让妈妈去开花店有些大材小用了。
黎明年上门这番说法，倒是让她有了新主意。
“你妈当星曜董事长？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她这样去公司，谁听她的。”
“星曜在她手里，不出一个月就破产了。”
黎明年觉得这母女简直就是在胡闹，周含烟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
当了十几年的全职太太，能有什么本事。
周含烟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带着冷意。
有些自嘲，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这么不堪。
黎明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我说的是事实。”
黎姝声音泛冷：“你毁了我妈的婚姻，现在眼睁睁看着她毁掉你苦心经营的一切，不是正好。”
黎明年被气走了。
摆明了存心报复他。
周含烟忐忑开口：“姝姝，你刚才是故意气你爸的吧？”
“不是，我是认真的。”
“我不行，我已经十多年没出去上班了，早就被职场淘汰了。”
很多东西都已经忘了。
“妈，你别谦虚，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记得你以前虽然是学中文的，但选修是管理学和金融学，咱们去试一试嘛，难道你不想变成女强人然后把我爸踩在脚底下，让他后悔吗？”
“想是想，但这和做是两码事……”
黎姝直接打断她：“想就去走，咱们有家底败得起，就算破产我也能养你。”
可能是买股份的钱来得太简单容易，又或者是知道自己有退路，一向爱财的她很大方。
黎母还在纠结，黎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拍板定了。
她上楼去午休，刚和上官她们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等她午休起床，发现黎母坐在客厅，面前摆着几本厚厚的书。
有心理学、管理学、会计和金融方面的。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黎母叹气：“这些东西我早就还给老师了，现在你又给我出了这么大难题，我只能重新学了。”
“都说了我不行不行，你非要推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那么大一公司破产吧。”
黎姝惭愧。
她说要学，结果报了培训班去了没超过三天。
反观黎母，不能比不能比。
“我还请了家教，每周四节课，从今天起，你也跟着我一起上课。”
等把黎姝培养出来，她就不用学了。
真好。
黎姝：“……”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