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知州衙门的格局,跟大多数北方衙门没啥区别。
坐北朝南,前面的一堂、二堂是办公场所,是皂班、差役、官吏工作的地方。
衙门的最后面,才是知州大人的内宅。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知州衙门后院墙被炸塌。
身着黑背心,脚踏土黄大头军靴,背着帆布大背包,面蒙黑布的夜狼们破墙而入。
迅速通过后花园!迅速接近住宅!
朝着住宅,抛出一个个砖头大的物件!
扔出去的时候,引线已经“嗤嗤嗤”冒着刺眼的火花。
眨眼间,“轰轰轰”就是二十多声爆炸。
那不就是伪装成砖头的纵火炸弹么!
爆炸没引起房倒屋塌,每一声爆炸声,却都能爆出一团熊熊火焰。
一瞬间的功夫,就引燃了后院十几间屋子。
知州大人家里的几个家丁,听着爆炸声寻来的时候。
夜狼们一声唿哨,边撤边扔炸炸弹。
面对震天的爆炸,家丁们光是呐喊吆喝,哪个敢上前?
等家丁们喊来更多人时,夜狼们早已不见踪影,后花园的花花草草也已经火势熏天。
也顾不上追人,赶紧想想怎么灭火吧!
雷家大院,也遇到相似的袭击。
境况,比知州老爷的后宅更惨。
夜狼们接近大院后门时,忽然暴起发难。
直接打晕看门家丁,推着一板车纵火炸弹,就突了进去。
进去遇着宅子,也是劈头盖脸一阵炸弹。
等对方来了人,夜狼直接引爆整一板车的炸弹,逃之夭夭。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板车附近的雷家祠堂,直接哗啦啦倒塌下来。
整个雷家大院,都像遭了地震。
后院的火势“呼啦啦”,向着前院席卷而去。
几个小叫花子,呼嚎着跑到城防巡检司衙门。
“官老爷!不好啦!”
“有恶人纵火!知州衙门和雷家大院着大火啦!”
巡检司的兵丁一阵鸡飞狗跳,半晌才冲出衙门……
街角处,两个陌生人交头接耳。
“已经勾引巡检司去救火……四、五、六组马上行动。”
关爷庙,官道上。
知州老爷的五姨娘,刚刚上完香出来。
“嘭”、“嘭”、“嘭”……是火铳的声音。
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蒙面黑背心的夜狼,端枪冲出。
对着那些家丁,就是一阵抵近射击。
“嘭——!”一声枪响之后,四五个家丁扑地哀嚎。
那枪口好粗大,居然是一打一大片!
这些缺德鬼们,装的,竟然是霰弹!
根本不用白刃格斗,几枪过后,已经一片清净。
眨眼功夫,夜狼们顺利夺下马车,打马远去。
家丁们或者哀嚎着倒地,或者嘶吼着尿遁。
丫鬟们或是尖叫着跑开,或是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百芳巷,某个青花楼,二楼贵宾包间。
知州家的二公子,正搂着一妖艳女子。
左手喝着花酒,右手干着点羞羞的,君子好逑的事儿。
忽然,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接着就是,两个乞丐模样的大汉,破门而入。
还没反应过来,二公子就被一个手刀砸晕。
两大汉把二公子麻袋一套,直接扛走。
妖艳女子在人走后,很久,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打铁巷,雷家作坊。
雷家父子正打量着几车货物,嘿嘿傻乐。
这货物果然不错,正是刚刚从被封的“李记”货栈,拉过来的。
有人慌慌张张跑来,大呼小叫,家里着大火啦。
雷家父子一听色变,打马就往家里跑,几个家丁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狂奔。
走到半路,已经能看见雷家大院,火势冲天。
小巷子拐弯处,却忽然伸出两根木棒,高度正好在胸脯。
根本来不及反应,马跑远,人被木棒狠狠掼倒在地。
也没来得及呼叫,一个手刀,外加麻袋套头,被人扛起就走。
永宁州州城,附近的整体地势,三山夹两沟。
除了山多岭多,就是沟多壑多。
城外西北五里地,某处无名山谷。
一辆辆马车,陆续疾驰而来。
夜狼第一组、第二组……第五组、第六组……
看见夜狼们一组组,全部归队。
李贝嘿嘿一笑:
“走吧!迎接一下咱们的狼崽子们!”
“接下来,该咱们出场啦!”
无名山谷中,马车上扔下来一个个麻袋。
扯开口子,赫然是一个个大活人。
赵二虎一一给李贝介绍:
这边是知州大人家的几位,知州大人于青莱、五姨太、二公子。
还有劫五姨太马车时,一并劫来的车夫和丫鬟。
那边是雷家父子俩人,雷家老爷雷继贤、儿子雷思睿。
这些人或蹲或坐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挤成一团。
“诸位,明人不说暗话。”
“咱就是薛公岭的土匪,给钱还是给命,你们自己说吧!”
王子垓拿把狗腿刀,在这个人身上蹭蹭,在那个脸上拍拍。
左瞅瞅、右晃晃,那表演的简直是匪气十足。
雷继贤一脸惊恐,却是疑问道:
“这位好汉,薛公岭可是穿天猴大杆子掌舵?”
王子垓舔着刀子:“嘿嘿!穿天猴被老子灭掉啦!”
“如今老子才是薛公岭的大杆子。”
“敢问好汉名号?”
“青龙军,丐子王是也!”
“啊?是丐子王?不知好汉为何……”
雷继贤还想继续打听点啥。
“去特娘的!”
王子垓不耐烦了,一脚狠狠将其揣倒。
“谁是绑匪?谁是肉票?你个老狗还问上没完啦!”
“老子问,你来答,有一句废话剁了你个老狗!”
王子垓将雷继贤和于青莱几人,分开盘问。
谋夺“李记”作坊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晰。
雷家以前仗着是庆成王府亲家,大明藩王的亲戚,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庆成王府被李自成军杀猪(朱),一锅端了,但是雷家没受牵连。
雷家还有另一个亲家,就是永宁知州于青莱。
雷继贤、于青莱平常就狼狈为奸,在永宁州,巧取豪夺的缺德事没少干。
永宁州有什么赚钱买卖,都想要插一脚。
这不,雷继贤在州城也开着布料庄。年后,忽然发现,自家的棉布卖不动了。
出去一打听,才发现,有些商家贩卖的上等棉布,价格比雷家的下等布都便宜。
这还了得!这可是好几倍差价呀!
顺藤摸瓜,打听到,这些商家的棉布,都是“李记”作坊给代工的。
“李记”质优价廉的棉布,就让雷继贤暗暗眼馋不已。
近些天,雷继贤偶然间又发现,永宁州市面上,有人在贩卖玻璃、镜子这类稀罕玩意。
一打听,又是“李记”作坊的货。
这雷继贤就不平了,作为永宁州说一不二的大老虎,这么赚钱买卖,居然跟老爷我没关系?
雷继贤和于青莱,这对亲家就合计了。
“李记”的李老七,就是一退休“老衙虫”,根本没啥背景,穷乡僻壤一山沟里,一家破落户而已。
祖坟上冒了青烟,鬼知道从哪儿得了秘方,搞出这么赚钱的买卖。
这样的泥腿子人家,还不是随便咱揉搓。
于是乎,跟穿天猴打了招呼。
永宁州这官僚、豪绅、土匪三家势力,一拍即合。
这样的事他们也没少干,套路熟透了。
不外乎土匪外抢,官府内逼,雷继贤再以大善人面目,出来“帮”李记一把。
三伙人,甚至把分赃协议都想好了。
雷继贤得秘方,于青莱得干股,穿天猴得一大笔银子。
真相算是大白。旁边的邵伯棠不解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我懂!”
“可是咱们的那些作坊,真那么值钱?”
“真值得他们,这般大动干戈?”
李贝认真点头:
“哥们,咱们的产业,虽然才刚刚起步。”
“但是,它的价值,很大!大到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