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这样说来,那我还真是小看你的心机了。”
听过这些话,黎松松眼眸中最后一点光亮也渐渐熄灭掉。
她原以为谢道年第二天联系不到她就会发现不对劲,可她没想到他居然离开得那么急。
又或者,原本陆广白回家发现她失踪之后应该愤怒,跟着就会来找她才对。
可沈青黛竟会让他以为,她和谢道年一块儿出国了。
即便谢道年回国后,他们两个男人碰面说清楚所有的事情,那也为时已晚。
按照沈家做这种阴暗事情的手段来说,预留出来被耽搁掉的这些时间,足够他们抹掉不利的痕迹了。
总结来说就是,她能被他们找到的机会,小的可怜。
“我的好姐姐,你就安心待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大山里,默默终老吧。”
万分嫌弃地挥了挥手,沈青黛踩着细高跟转身走出这处分外破败的茅草屋,面上倒是含着终于解决心腹大患的微笑。
若是叫人随便找个通亨市周边的废旧工厂将黎松松关起来,那还存在被人找到的风险。
好在她这次和她妈沈如眉商量了一下,这才得出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来。
好不容易揪住黎松松和谢道年见面的空隙拍了照误导众人,跟着又查出谢道年的大概行踪轨迹。
最终敲定,在黎松松最想不到的地方将人给绑了带走。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堪称通亨市最高级安全的至唯区内,居然会出现绑架犯这种生物。
把黎松松扔在这么个连走路都困难的大山深处的小破屋里,先捆着手脚饿上四天让她失去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然后再把绳子给解除了,让黎松松即便是在没有绳索束缚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去逃跑。
毕竟比起以为自己可以挣脱绳索逃跑的可笑希望来说,让人时时刻刻处在即便是在没有绳索也逃跑不了的无力困境中,会更来的绝望。
她要的可不是黎松松死,她要的是黎松松生不如死,活得连狗都不如。
瞧瞧眼前这个和破烂没两样的茅草屋,冬冷夏热,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
再看住在这里面的那个瘦的像个骨架子的黎松松,短短的头发就像是枯草一样肆意打着结。
脸上黑一块白一块,那床被子不知道缝缝补补了多少次,叫人早就看不清原来是个什么模样。
沈青黛便是故意在黎松松这般落魄宛如丧家之犬时出现的,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她对上肮脏破败卑贱如泥的黎松松,实在是让她欢喜得很。
前些日子她便一直吩咐人用些残羹冷饭来吊着黎松松的命,好不容易才等来今日这种炫耀的好时机。
毕竟从明天开始,黎松松可就要被她的人给当真卖进大山深处,给那些个好多年不洗澡的老单身汉当老婆了。
哎呀呀,光是想想都叫人激动到牙齿发颤呢。
自顾自往黎松松消失之后的快乐日子想了会儿,沈青黛回过头来轻蔑瞧着她,语调尖利,“要认真说起来的话,这座大山和我们倒也算得上有缘呢。”
黎松松默默翻出个白眼,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来应答沈青黛的话。
倒也不在意黎松松不回答自己,沈青黛抬眼扫过周遭黑影灼灼的山林,继续往下说。
“这座山翻过去再走一段路,就是我们小时候遇见广白哥哥的废旧工厂了。”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当年我被你遗落在外,以至于错失第一时间遇见广白哥哥的难过。”
“我和他本来就该是天生一对,可你这个不知*的坏女人非要横插一脚,叫我着实厌烦得很。”
“没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一想到从此以后我的生活中再也不会出现你这个碍眼的,我就感觉浑身愉快舒畅。”
一扭一扭踩着高跟鞋重新走回黎松松躺着的破败小木床前,沈青黛微微附身,“永远不见了,黎松松,我的,好姐姐。”
语罢,沈青黛利落起身转过头,走出木门前,她侧过头来,唇角的笑讽刺至极。
她粗暴地一脚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踹开,那木门浑身颤抖摇晃着,最后像是发出一声临死前的哀嚎,终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惊起一地尘土。
有些费力地歪过脑袋看向沈青黛走向浓重墨色的黑夜中,最后再缓缓消失,黎松松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精准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着,既然沈青黛把她抓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又没杀掉她,那必然是为了让她变成更糟糕的状态。
兴许,要把她卖到那种满村子都是没有老婆,只能靠拐卖妇女的凶恶山村。
这般瞧着,黎松松视线定格在昨天被人扔在茅草屋门口的,发黄的白面馒头和一碗清澈见底的粥。
拼着由躺在床上汇聚起来的少得可怜的力气,黎松松双手撑在嘎吱嘎吱作响的木床板上慢慢爬起来。
绵软得近乎棉花的双脚踏在坚硬的黑黄色泥土地面上,纤细手指摸索着粗糙不堪的墙面支撑身体向前移动。
好不容易来到木门前,黎松松缓缓蹲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拿起眼前这两样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馒头很硬,粥很凉,她小口却快速地将这两样东西吃进了肚子。
现在不是逞强任性的时候,除了眼前的东西,她再找不到其他东西来填充空虚的肠胃。
毕竟她现在就是颗地里的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爹不疼娘不爱,只能靠自己啊。
冷硬馒头被冰凉的水混杂着从食道咽下去,黎松松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凉意钻到了胃里面。
由于摄入食物补充了热量,裹着破烂薄被的冰凉身子终于也变得有一点温度了。
很好,黎松松跌坐在地上缓了许久,眼里闪过一道光。
将粗碗重新放到地上,黎松松缓缓起身回到木床上躺下,仔细听着外间动静,杏眼中开始泛起光亮来。
她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这样的日子,她确实忍受不下去了。
吃饱喝足的话,应该要计划逃跑的事情了。
见黎松松一言不发地乖乖吃完了自己故意给她留下的前天早上的馒头,又将那碗可以称之为水的粥给喝了个干净。
暗处观察的沈青黛微抬下巴,面上又重新扬起了初始的那种得意与轻视。
果然是根草,给什么吃什么,就像她家养的狗一样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