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松松而言,她可以忍受沈青黛和她妈沈如眉对自己的各种打骂侮辱。
但她黎松松的母亲温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最好的母亲。是对她而言,谁都不能侮辱的存在。
虽然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在仅存不多的那点童年记忆里,温柠为她做的一切,那种从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最后再付诸于实际行动的疼爱关怀,早就深深刻进了她骨子里。
她不是黎木盍那种无情无义,惯会贪恋富贵的人,即便她是他的女儿。
在她的心里,黎木盍能在温柠去世不到三个月就带着她转身入赘沈家,甚至于还和沈如眉有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沈青黛,只说明了一件事。
黎木盍与沈如眉,在她母亲温柠尚在人间之时,就已经苟且在了一起。
自小到大,沈家母女惯爱在她面前出言讽刺中伤她母亲,由此引得她愤然反驳,最终收获饿肚子关禁闭等一系列惩罚。
每当她受欺负的时候,黎木盍这个做父亲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见丁点踪影。
从前她还会顾念着最后一点血缘牵绊上的亲情,可是如今么……
呵,婚礼上黎木盍那一巴掌,算是打散了她对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父女情分。
至于沈青黛和沈如眉这两个与她原本就只剩下互看两生厌巴不得对方早死的人,她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儿,黎松松秀眉紧蹙,极力忽视脚踝处传来的刺痛感,双手攥紧成拳头状,小步小步靠近站在门口的沈青黛,盯着她那张化妆每一笔都化得恰到好处的脸,腾地笑了。
这就是沈青黛,不论何时,都会以最佳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可惜,心如蛇蝎。
沈青黛警惕的瞧了眼黎松松,右手悄悄移动到身后,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随即就捏在手里,面上挂着副阴恻沉沉的笑,先前颇为尖利的声音却变得哀忱无辜起来。
“松松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垃圾,只敢把自己包裹在精心雕刻的假象中。”
黎松松倏然笑开,恍若盛世桃花雨般夺目美好。
这笑瞬间晃花了沈青黛的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双颊下一瞬就变得刺痛火辣起来。
她霍然抬起头死死盯住黎松松,贱人居然敢打她的脸!
咒骂的话几乎控制不住跑到唇角又被重重咽下去,想到手中的录音笔,沈青黛跌坐到地上,吸了口气,压着嗓子用哭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我是你的妹妹呀。”
扇过沈青黛涂着厚重脂粉的手指微微发颤,黎松松单手撑着墙,端正站着,“呵,沈小姐,千万别和我在这里攀亲带故的,说真的,我只想弄死你。”
沈青黛压下眼底翻涌的厌恶愤恨,声音无辜,“是不是因为我去现场破坏了你和广白哥哥的婚礼,所以你就干脆不认我这个同父异母妹妹了?”
“可是你不能忘了,即便你不认我,但我们的父亲是一个人,你不能背弃自己的父亲。”
眼前阵阵发黑,黎松松牙齿狠狠咬住*,刺激味觉的血腥气息随着*被咬破的瞬间弥漫整个口腔,以此给她带来片刻清醒。
“我想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爱陆广白。”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黎松松沉沉闭上眼睛,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深沉而浓烈地喜欢,爱上一个人。
事到如今,她曾自以为的爱,落到他人眼中却是个天大的笑话,甚至可以成为沈青黛攻击她最为尖锐的一柄利剑。
她不会给沈青黛这样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的她,宁愿自己从未爱上过陆广白这个薄情寡义翻脸无情的男人。
“从始至终,我不过是看上他SP集团掌权人的身份罢了。只是可惜,临门一脚还是被你阻止了,你应该很高兴吧,沈小姐。”
至少,黎松松缓缓睁开眼,她要将最后定点颜面留给自己。
互相试探利用,最后没能达成共识的结果,可比她单方面被抛弃的事实叫人听得更舒服些。
“哦,对了。”说到这儿,黎松松声音稍顿,眼睫下垂,视线落到半张脸被头发盖住看不清面色的沈青黛身上,嘲讽出声。
“或许,黎木盍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个好父亲。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情愿从未有过他这样一个名义上的父亲。”
杂物间小小木门外,没被灯光照射到的昏暗角落,一个来时挺拔的身影颤了颤,默默转身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开,不过背影却佝偻了些。
成功激得黎松松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话,甚至还有意外之喜,沈青黛心满意足极快速按下录音笔,顺手将之放进随身带来的包里。
扶着墙根慢慢站起身来,把因为生生挨了黎松松两巴掌而变得凌乱的发丝捋好,朝着她得意一笑,粉色唇瓣笑开,吐出口的话却是一句赛一句的恶毒。
“要不我怎么会说,黎松松你蠢呐。这样的话,你就算是说,也不该对着我说。”
“而且就像广白哥哥那般如皓月皎洁的清贵人物,不论如何,也是你配不得的,你连丝毫奢望都不该有。”
见沈青黛在瞬息间撤换的作态,黎松松如何还能不明白先前她那副泫泪欲泣的娇弱模样是装出来的。
不过,那又如何?她要的就是借由沈青黛的手将这些话传到陆广白耳朵里去。
告诉他,她不屑,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她,没输。
“说完了?”黎松松杏眼轻掠过沈青黛红肿的脸颊,暗想自己此刻想必比她还要糟糕些,语气冰冷如冬日刮过荒原的凛冽寒风,“说完了就滚吧,我要休息了。”
眼见着即便是在当下如此艰难的环境仍旧挺直脊梁的人,沈青黛眼底闪过浓浓不喜,直接出手将手扶着墙强撑站着的黎松松给一把推倒。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人哪里还经受得起如此恶意的攻击,黎松松脚下是钻心的疼,脑子里也出现针扎似的细密疼痛,整个人恍若一折就断的纤弱树枝,重重倒向地面。
坚硬冷冽的地板与脆弱温热皮肤接触的刹那,黎松松好像听到了自己手指折断的声音,完全抑制不住的清晰痛感窜到唇角,她低低痛呼出声,“啊!”
看到她这般狼狈的脆弱模样,沈青黛笑着点点头,彻底满意。
她慢慢附身凑近黎松松,压低声音道:“哼,看你都这么痛苦了,那我就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