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对她而言印象深刻——她赶着要做一台紧急手术,偏偏在这时收到医院通知,她奶奶突发高血压也要上手术台,需要一位家属立即赶过去照应。
她实在抽不开身,便打电话给他。
当时她在电话里极尽哀求,却只得到他冷冰冰的一句话:“贺南晴,我马上要去见合作商。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就不宝贵了?”
最后她奶奶艰难完成手术,幸好过程没出什么问题。
如果他真是为了去见合作商,忙着公司的事情,她还能稍微理解。
可他要见的合作商,居然是秦可可?
他所谓的宝贵时间,就用在跟秦可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上?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秦可可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要骗她,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够了,这东西你到底还要放多少遍,真把它当护身符了?”沈熠祺直接气势汹汹地拍掉了秦可可的手机,“这又能证明什么?!”
看到贺南晴那冰冷至极、死气沉沉的眼后,他更是怒不可揭:“你要是真想拿出证据,那现在就做亲子鉴定!只要真能证明这孩子是我的,别说娶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秦可可一听,当即惊恐地捂住了肚子:“不,这个时候做亲子鉴定是会流产的!熠祺,你不能用这种借口杀了你的亲生孩子,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够后悔了,”沈熠祺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羊水穿刺不过只有百分之一的流产率,你不必拿这个当挡箭牌,现在就跟我去鉴定……”
眼看着他真要拉自己走,秦可可泪如雨下,不停躲闪的模样状若疯妇:“不,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你有再多的恨都冲着我来,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贺南晴看得出来,至少秦可可对这孩子的爱是真的。
但沈熠祺却像压根没有心,依旧拽住秦可可的肩膀,就要将她拉下床,即便刘依琴过去阻止都没用。
眼看着整个病房乱成一团,贺南晴忍无可忍地冲沈熠祺叫道:“够了!”
沈熠祺顿时僵住了动作。
“羊水穿刺的确只有百分之一的流产率,但对于胎膜早破的孕妇而言,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贺南晴只觉得可笑,“沈熠祺,当年对我厌弃嫌恶,恨不得分分钟离婚的人是你,现在为了不离婚,你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我真看不透你到底什么意思,但我觉得我们的婚姻,根本没资格凌驾在一个鲜活的生命上。”
沈熠祺见她不相信自己,还要说什么,她却抢先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这婚是离定了。你不肯跟我走正常程序,那我们就在分居两年后起诉离婚。只要能远离你,两年时间我等得起。”
撂下这番话,她直接转身离开。
沈熠祺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手背上青筋暴突,想要上前挽留,却也知道在无法证明秦可可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时,他根本没有理由和办法留下她。
现在秦可可以流产为借口,不肯做亲子鉴定,刘依琴更是拼死保护她……
他该怎么办……
几天后,连沈氏公司高层都察觉到了沈熠祺的异样——
“你们说,总裁平时对我们还算宽厚,怎么这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啊,平时送上去的文件,偶尔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他也不会在意,只让重做一份。但今天送上去的,只是错了一个不相关的字,把南部的‘南’打成了‘楠’,他就大发雷霆……把我那小助理吓得,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白的……”
“不会是后院失火,才这么大火气的吧?之前前台不是说,总裁跟夫人正在闹矛盾吗?”
“别听她乱嚼舌根,我进公司五六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总裁有家室,还后院失火……就算真失了火也不会影响到他,他一向最理性……”
……
此时总裁办里的气压的确很低。
沈熠祺脸色阴沉地坐着,即便不出一言,旁边郑离也是事事小心翼翼,生怕出点什么问题,点燃他这个火药桶。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总裁办里的安静。
看着沈熠祺脸色难看的接通电话,郑离默默为那头的人默哀三十秒,谁让正好撞上枪口了呢。
却出乎他意料,片刻后沈熠祺非但不气不恼,语气还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奶奶,您这点要求我们做小辈的肯定会满足。您放心,到时候我跟南晴肯定会一起去看您。”
郑离没反应过来——沈总的奶奶早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现在这是在叫谁奶奶呢?
总不可能是……贺南晴的奶奶吧?
但他还记得大概在六个多月前,贺南晴的奶奶突发高血压要上手术台,需要一位家属去照应。
当时贺南晴有一台紧急手术要做,就打电话找沈总去。
她具体是怎么求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沈总只以一句冷冰冰的话就打发了她:“贺南晴,我马上要去见合作商。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就不宝贵了?”
不过身为特助的他却知道,那天的合作商根本不重要,要改时间随时可以。
当时沈总挂断电话后还忍不住嘲讽:“接近我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低级,现在居然连自己的亲奶奶都可以利用。”
那此刻呢?
他怎么答应得这么高兴,不觉得这是贺南晴为了接近他的低级手段了?
许是连电话那头的老人家,都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么好的态度,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却得到沈熠祺更为谦卑的回答:“奶奶您这话说的,我什么事情能比给您过生日更重要?不会耽误我的事……再说我俩平时都忙,一直没时间陪您……您这回就安心等着我跟南晴过去,好好为您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