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晴好一会才回想起来,周一下午她是做过一台子宫全切手术。
那台手术,她还憋了一股子气——
当时产妇在剖宫产手术过程中,突发胎盘隐性剥离,已经出血整整800毫升,再不切除子宫就会危及生命。
然而产妇的婆婆嫌弃产妇生的是个女儿,还想要个孙子,怎么都不肯签字确认。
幸好产妇清醒过来,给自己按了手印,子宫全切术才得以顺利进行,产妇最终也脱离了危险。
贺南晴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产妇的老公竟会在这时跑来兴师问罪!
她随即找出相应的手术同意书,翻开来推到他面前:“这位先生请你看清楚,这上面有你老婆的手印,我是经过她同意才做这台手术的,完全符合规定。另外我不得不说,你老婆她是一个人,不是你们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虽然这种戏码在妇产科时不时就会上演,但她仍然无法理解。
可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大声打断:“当时我老婆打了局麻又失血过多,脑子不清醒时按的手印,怎么能当真?她现在子宫已经被切,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我绝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撂下这番话,随即离开。
贺南晴蹙了蹙眉,有手术同意书在,她不怕打官司,但怕事情闹大,会对医院造成不利影响,更会伤害到刚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产妇。
查房时,她把这事跟那位产妇说了,希望能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来。
谁知她话音刚落,产妇就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贺医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他刚刚也来找过我了,张口就是怪我断了他们家的香火,还要跟我离婚,让我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我一个人身体还没恢复,怎么养得起自己和孩子……当时我真不该按手印,我还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贺南晴越听越火大:“你放心,就算他要跟你离婚,也不可能让你净身出户,法院不会这么判……”
“他是赢尚集团的少东,手上有一整个金牌律师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要怎么跟他斗……”产妇越哭越凶,“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我妈的,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的确不能幸福……”
贺南晴不禁想起了她和沈熠祺——他们同样门不当户不对,他也同样从来都瞧不起她。
但弱势的她们,难道就真只配被碾压蹂躏吗?
……
第二天晚上,贺南晴还真收到了法院传票,这周五就要上庭。
就在她头疼时,越浦和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懒洋洋的:“贺南晴,我时差还没能倒过来,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快来陪我聊聊天。”
“没兴趣,烦着呢。”贺南晴说着就要挂断。
“先别挂电话!”越浦和在最后一刻连忙叫道,“你一定是在为,那什么赢尚集团的少东烦吧?这种事怎么能不来找我呢,我一个人就能干翻他整个律师团……你现在就来我这,我告诉你怎么打这个官司……”
“你是怎么知道的?”贺南晴疑惑。
“南晴,你就赶紧来吧,”那头传来陆新蕾的声音,“我昨晚在你办公室门口,听到你遇到了麻烦,就把这事告诉老越了。老越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你快过来听一下……”
贺南晴一听陆新蕾也在那,没再犹豫:“老越住哪家酒店?我马上就到。”
“凯冠大酒店1801。”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郑离一脸肉痛地看着脚底被摔得稀巴烂的紫水晶摆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偏偏沈熠祺还在这时,冷眼看着他,声音阴冷得如同暗夜里游走的毒蛇:“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郑离只感觉舌头都在打结:“总裁,太太她……刚刚进了咱们沈氏的凯冠大酒店,房间号1801,而房间正是那位姓越的律师开的……”
眼见办公室内的气压越来越低,求生欲强的他只能强行解释:“这可能只是一个误会。也许太太和越先生是在房间里打……打扑克……”
“收拾一下,”沈熠祺起身,裹挟着浑身的怒气往外走,“去凯冠!”
贺南晴,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个现行,否则……
凯冠大酒店1801号房间内。
“赢尚集团所谓的金牌律师团,大学里可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越浦和信心十足,“他们的套路来来回回,不过就是用各种手段转移雇主名下的个人财产,离婚时女方自然就分不到分毫。但再怎么谨慎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遇到我就跑不掉。”
贺南晴听到这里,心安了不少——他的能力,她是知道的。
“另外,《婚姻法》规定女方在分娩后一年内,男方不得提出离婚,”越浦和嘴角的笑容愈发狡黠,“南晴,你可以告诉女方,让她在接下来一年的婚姻续存期内,按照我的指示一步步来。我保证她离婚时,能让赢尚集团放掉至少一半的血。”
“真的吗?”贺南晴更加高兴,盯着他的双眸甚至都要放出光来——
像赢尚集团少东这种不尊重别人、只把老婆当成生育工具的人,是该好好给个教训!
“好了南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陆新蕾却显得很担忧,“赢尚少东可还要告你呢,你就不怕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越浦和以一声嗤笑打断:“要是连这种案子都能让他赢,那我直接不用干了。”
陆新蕾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站起来往里间走:“你们渴了吧?我去煮杯咖啡。”
她刚刚进去没多久,房间里的暖气突然停了。
门紧接着被刷开,一名服务员慌忙走进来:“越先生,真不好意思,酒店的暖气通道突然出了点问题。不过您放心,马上就能抢修好……”
越浦和脸色沉了下去:“这就是你们五星级酒店的待客之道?出这种纰漏不说,竟然不尊重客户隐私,未经过客户同意,私自刷门卡进来,这是什么意思?”
“实在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服务员虽道着歉,可却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还在环顾四周后,目光死死锁定在,陆新蕾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