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一出口,越浦和那饱含怒意的脸上顿时有些凝滞,还心虚地看了贺南晴一眼,却在刚对上她眼神的那一霎就迅速挪开。
但贺南晴倒没觉得他狼狈,反而还越发心疼起他来。
因为多年的相处让她深知他的傲气,再加上他业务能力的确突出,平时从来都只有别人求着他打官司的份。
他能在四年前那段时间那样去求季海超,肯定是想多赚点钱,好将她救出沈熠祺的魔爪。
也难怪之后去了江城后,即便他为了照顾她很久没有接过案子,存款却一直绰绰有余。
都是为了她。
都是她这辈子都还不掉的恩情。
但季海超见越浦和这副模样,就更加得意地奚落起他来:“越律师,你当年不是说过,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回报我季家吗?现在机会可就来了——只要你把贺医生让给我,我就当你回报过了,怎么样?”
“当年你是给了我机会没错,但我也为你们季家摆平了金融纠纷,现在你凭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忍无可忍的越浦和抽出拳头,又准备朝他砸过去。
可这回季海超非但没阻止他,还故意把脸凑过去给他打:“来啊,有本事你就打下来啊!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有的是能让你玩完的办法——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四年前那起金融纠纷,根本没法完全处理干净,留下好多隐患。现在我只要翻出来一个,就足够让你牢底坐穿!”
越浦和当然明白这一点,这也就让他更为暴怒地叫了起来:“你这是过河拆桥……”
“就算是又怎样?”季海超越来越嚣张,“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就你这样被人一击就垮的,有什么资格拥有贺医生?你能保护好她吗,你怕是只会拖她后腿吧!我现在就是想要她,你看不惯那你打我啊,你这一拳打得下来吗!”
越浦和被激得双眼猩红,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拳头也在空中不停颤抖着,却还偏就是怎么都砸不下去。
因为他心知肚明,现在的他怕是真没法承受,这一拳所要付出的代价了。
现在的他有了太多牵挂,他想看着贺南晴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想看着贺彤平平安安长大,打心眼里把他当成爹地;也想继续努力在帝都站稳脚跟,更有实力去保护他们……
不想,也承受不起一朝不慎,下半辈子真就彻底毁掉。
但他此时这态度,让季海超更加奚落道:“来,打啊,快打啊!说实话,我身边像越律师这么怂的男人,怕还真没有几个……”
可就在这时,后面一道清冷的男声却蓦地打断了他:“姓越的,我允许你打他这一拳,有什么后果全算我的。”
“谁这么嚣张……”被驳了面子的季海超,气急败坏地一回头,看到正朝这走过来的竟是沈熠祺后,却瞬间换了副嘴脸,满脸堆笑道,“熠祺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来巡视医院的吗?那还真是巧了。康康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改天一定登门……”
沈熠祺却压根不理会他这故意套近乎,又对直瞪着他的越浦和重复道:“姓越的,我说我允许你打他这一拳,有什么后果全算我的——你现在就打吧,也好解解气。”
贺南晴偷偷瞥了越浦和一眼,却更加担心起来——沈熠祺这表面看来是在帮越浦和,背后却透着更深的羞辱。
仿佛在说,越浦和连受了侮辱为自己解气,都还要借着他的话,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所以越浦和脸色越来越难看,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扎入掌心,却始终挥不下来。
季海超却一脸震惊地看着沈熠祺:“熠祺哥,你让他打我?我们俩什么关系,你怎么能让他打我……”
“你再叫我一声‘哥’,信不信我找人把你的嘴撕烂,”沈熠祺却半点不留情面,“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该打,他要打你你就好好受着。”
季海超虽诧异于,性子一向冷淡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但他这字里行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他也总算不敢再轻易跟他套近乎,可还是要强行挽尊:“可是熠祺哥……不,沈大总裁,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呢,更何况还只是这么个小律师……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沈熠祺的态度依旧硬得像铜墙铁壁:“你不想挨这一下也可以,那就等着以后彻底没法出门吧。”
他这话一出口,季海超顿时面如土色。
因为他不仅深知,以沈熠祺的能力绝对能做到这一点,更明白他言出必行。
而要是就因为今天这一拳,让整个季氏集团遭受重大损失,那他无疑要成为千古罪人。
因此在心里艰难纠结良久后,他最终还是扭头冲越浦和说:“越律师,不好意思刚刚多有得罪,我挨你这一拳也是应该的。你……打吧。”
刚刚他那威逼利诱的模样有多嚣张跋扈,这会这赔着笑脸主动讨打的模样就有多谄媚可笑。
可越浦和却已经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压根不搭理他,只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熠祺,仿佛在质问,他是不是非要当着贺南晴的面,给他这么大难堪。
而沈熠祺上挑的眉毛却在毫不客气地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谁让贺南晴昨晚承认,她真跟他在一起了呢。
旁边季海超见越浦和迟迟没反应,甚至急得拽起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抡,也一声比一声恳切:
“越律师,你刚刚不是要打我吗?你还在等什么,快出手啊!”
“都是我的错,刚刚不该那么对你,你快给我个教训吧!”
“算我求你,快动手行不行?来,朝这打,快……”
……
沈熠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越浦和那深深低下头自惭形秽的模样,还偷偷瞥了眼贺南晴,等着看,她切实看到越浦和的没用后,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她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难道真能完全不考虑实际,而跟这个连自己都没法保护得了的男人,一直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