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们。”两个男人哆嗦着,就连头都不敢抬。
秦晟北坐了下来,鹰隼般的利眸压在他们身上,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四年前,你们是真的找到她了,还是配合什么人,在撒谎?”
两个男人脸色惨白,没有吭声。
“怎么,我的问题很难回答?”秦晟北的语气骤然一沉。
两个男人腿肚子打颤,跪在了地上。
“秦爷,我们哪有那个胆子骗人,我们是真的找到了温小姐。”
“是吗?”
秦晟北嗓音低冷,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所有的证据就摆在面前,血缘关系骗不了人,她并不是温南溪。
可他就是选择了查下去,本能地想找一点,能够证明她还活着的侥幸。
“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四年前你们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温蔓云,而且……”
他顿了顿,哪怕隔了多年,这两个字,他依旧觉得艰难、
“……尸体第一时间送去了火化,甚至等不到我见她最后一面?”
男人瑟瑟发抖,脑袋埋得很低。
“温小姐是温蔓云的女儿,我们联系她的时候,没想其他的,我们以为她知道,也就等于秦爷您也知道了。”
“至于火化……秦爷,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我们做的,就只是把尸体交给温蔓云啊。”
“秦爷,其实温蔓云选择第一时间火化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温小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实在是不太……不太好看,温蔓云的选择和很多溺水者的家属是一样的,就是想给受害者最后一点体面。”
秦晟北的神色,越来越沉。
这两个搜救员的回答,正好和他之前得知的,一一对上,没有偏差。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温南溪已经死了,他再查下去,也不过就妄想而已。
好半晌过去,秦晟北才开口,嗓音冷凉,仿佛夹了一块经久不化的寒冰。
“你们最好确认你们说的每个字都属实,不然在我这里,死反而是最轻松的。”
两人颤颤巍巍地保证:“秦爷,我们不敢说谎,真的不敢。”
秦晟北摆了摆手,小五立刻带着人,将两个搜救员带出了包厢。
秦晟北拿了一瓶洋酒打开,灌了一大口,辛辣直入五脏六腑,一路灼伤。
他胸口的躁意,却是半点都未减轻。
理智上,他明确知道她不是。
可情感上,他不由自主地靠向她。
仿佛他被割裂成两半,彼此相对。
他将酒瓶丢开,黑沉沉的眼看向牧良哲。
“唐娜在国外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查得差不多了。”牧良哲立刻打开了电脑邮箱,将自己规整过的资料翻找出来,放在了秦晟北的面前。
秦晟北低眸,资料上面她的所有履历都很清晰。
他仔仔细细地,每个字都翻看过去。
*
从酒吧里出来,温南溪没有立刻离开。
没等多久,她就看到龇牙咧嘴的秦子墨从里头出来,他的衣服上,还留着一个明晃晃的鞋印。
她眼皮子一跳,“起冲突了?”
秦子墨耸了耸肩,“姐,你搞搞清楚,冲突那是相互的,搁我这,是他对我单方向毫无人道的碾压。”
温南溪:“……”
她哭笑不得,“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你的事情,我都交代了。”秦子墨实诚说道。
温南溪神色骤变,那孩子的事情,秦晟北也知道了?
“放心吧,我没有坑你,孩子的事情我没有说。”秦子墨揉着肚子,疼得不停抽气。
她紧紧地盯着他看,“当真?”
“真的,比珍珠还真。”秦子墨撇撇嘴。
紧提着的心,一下落了地。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让秦晟北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她也不想让孩子和他沾上任何的关系。
秦晟北没资格当孩子的父亲。
温南溪看了秦子墨一眼,善心发作。
“走吧,送你去医院。”
“算你还有良心。”秦子墨苦哈哈地捂着肚子,跟上了她。
一脚油门踩下,车开了出去。
秦子墨突然转头看她,“甜甜像你,可是年年……”
他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他以前怎么就眼瞎一样,完全没有察觉。
“年年长得是我哥的翻版!有没有那么巧啊?”
秦子墨是不聪明,但不蠢。
温南溪也没有瞒着他的打算,直截了当地点了头,“嗯,他儿子。”
“我……”
秦子墨猛地从位置上蹦了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车门顶上,安全带勒紧,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声“我”,被他喊得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
他跌回到副驾驶座上,疼得脸都绿了,“……草啊。”
温南溪只用眼角余光扫过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好似不知道她投下了一枚惊雷,继续开她的车。
“你……你跟我哥……你们……”秦子墨按着肚子龇牙咧嘴,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南溪看,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
“你们睡过!!?”
蠢到无法直视的问题,温南溪懒得搭理。
秦子墨容量有限的大脑转得飞快,“你……你没死,你就是温南溪,我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温南溪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除了你蠢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这一刀,精准无误地扎进了他心口。
秦子墨嘴唇动了动,却连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谁让他的那些黑历史,温南溪全部了然于胸。
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创过业,早些年他还在他爸的安排下进过秦氏集团,可是……
他碰什么赔什么,做什么亏什么,后来他爸悬崖勒马,发现他什么都不做,才是阖家欢乐的唯一途径,所以干脆心一横,将毕业两年的他丢去国外深造。
好……开源节流。
温南溪眸光淡淡,秦子墨分外憋屈地挺了挺胸脯,想要为自己正名。
“我说错了?”她随口一句。
秦子墨挺直的胸脯缩了回去,倒是……也没错。
温南溪转身进了医院,落下一句:“跟上。”
秦子墨耸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跟了上去。
看诊,拍片,拿药……
秦晟北下脚也有分寸,没有伤到骨头,都是皮外伤。
温南溪看着躺在床上哀哀叫唤的秦子墨,嘴角抽了抽,默默地退后,跟这个蠢男人拉开距离。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温南溪垂眸,来电的是她为老城区那套房子找来的保镖。
“南姐,出事了!”
她心头猛地收紧,惊涛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