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会所,包厢里。
傅瑾川将那张照片放在了茶几上,往秦晟北面前一推。
秦晟北低眸,一张俊脸如同结了厚重的寒霜,戾气朝周围扩散蔓延。
这是温南溪衣衫不整,慌乱从酒店里出来被拍到的照片。
照片的像素并不高,可秦晟北对温南溪熟悉入骨,几乎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冷眸抬起,“什么意思?”
傅瑾川耸了耸肩,微微俯身,将那张照片翻转过来,后面写着一个时间。
“真巧,正好是你在嘉禾酒店被算计的第二天。”
秦晟北瞳孔狠狠一缩,他知道温南溪曾经被人算计,可从来都不知道,竟然就是那一天。
“而且……”
他抬眸望向再次开口的傅瑾川,后者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意味深长。
“……也是在嘉禾酒店。”
秦晟北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心头克制不住地震动。
仔细说起来,那天晚上,他其实并没有看清那个女人。
可离婚协议,床头柜上留下的纸条,等等线索都指向了苏怡宁。
他的手指紧攥成拳,关节隐隐泛白。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可能性……不大。”
傅瑾川笑了笑,“可惜二房的人要算计你删了监控,要不然这件事情并不难查。”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了话锋,“不过……”
秦晟北鹰眸微微眯起,“不过什么?”
“我顺便请回了一个人,现在应该也照顾得差不多了。”傅瑾川似笑非笑,侧眸望向门口,“把人带进来。”
房门应声打开,很快,一个男人就被拖送进来,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可见被折腾得不轻。
傅瑾川看着秦晟北,“这个人,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秦晟北黑眸晦暗不明,他自然认得出来,这个男人就是黄珹。
“黄总,你现在想起来了吗?”傅瑾川笑着问道。
瘫软在地上的黄珹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傅……傅爷,想……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过嘉禾。”
秦晟北的心中瞬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目光凌厉,紧盯着黄珹。
“你确定?”
“确……确定。”黄珹这才看见傅瑾川对面的人,一张脸顿时煞白煞白的,额头直冒冷汗。
“那天,你人在哪里?”
秦晟北语气没有半点的波澜,可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我当时带人去海钓了,去了五天才回来,我还在朋友圈里发了照片,去的人不少,都可以为我作证的。”黄珹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
秦晟北眉间狠狠蹙起,脸上阴云密布。
傅瑾川摆了摆手,很快,黄珹就如同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包间的门带上,周围安静了下来。
傅瑾川拿起酒杯,慵懒靠进沙发里,“一个巧合才说得过去,种种加在一起,可就不是巧合了。”
秦晟北拿起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一阵辛辣入喉,可躁动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既然不是,那温南溪为什么会说是?
她到底在瞒着他什么事情?
他站了起来,傅瑾川斜眸看他,“去哪?”
秦晟北没有回应,径直出了包间。
傅瑾川挑眉失笑,秦晟北除了去找温南溪之外,还能去哪?
……
病房里。
温南溪赶过来的时候,峰峰正坐在床上摆弄国际象棋。
她的神色柔和了下来,峰峰有自闭症,大多的时候一个人待着,不太与人交流。
他身材单薄,皮肤偏白,又是大病初愈,让他多了几分羸弱感,再加上五官很清秀,看起来特别的乖。
“要我陪你一起下棋吗?”
峰峰没有看她,隔了好长一会,他将棋子重新摆好,坐着不动。
温南溪轻笑起来,坐在他对面陪他下棋。
大约十几分钟后,温蔓云才赶到了医院,温南溪略松了口气,一边下棋,一边随手捏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陪着峰峰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又补齐了一些生活用品,才离开了病房。
她之前和骆夏瑶联系过,所以,她一从医院大门出来,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好友。
“南南,舆论的事情解决了,阿姨这边你可以不用挂心。”
听到骆夏瑶的话,她愣了一下。
热搜虽然撤掉了,但热度还在,尤其经历过咖啡厅被围堵的事情后,她确实怕牵连到家里人,
“怎么解决的?”
骆夏瑶拿出手机,递到了她面前,“你自己看看。”
她接了过来,怔了好一会儿。
此刻,“公园丢弃痴呆老人”这个话题下,是队列整齐的道歉声明。
【跟舆论受害者温南溪道歉。】
【为此前没了解公园事件真相胡乱发言而致歉。】
【跟受害者道歉!】
【对不起……】
足足好几页,之前有参与舆论造势的几家知名媒体,一个不落。
更遑论那些靠胡编乱造博热度的小媒体。
温南溪心头狠狠震动,她本来的还头疼的难题,迎刃而解,让涉及在内的所有媒体向她道歉,无异于是釜底抽薪。
“南南……”
隔了一会儿,温南溪才抬起头,朝着骆夏瑶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秦晟北的手笔真够大的,这些道歉声明,绝对是真金白金砸出来的。”
温南溪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心里感动和震撼交加。
“如果不是……”
骆夏瑶停顿了一下,“我都觉得秦晟北挺好的。”
温南溪低垂下眼帘,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心头五味杂陈。
是啊。
如果不是他不要孩子,他真的是挺好的。
可偏偏他不要,而她,又一定要留。
“开车吧,我们回去。”
骆夏瑶叹了口气,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天色渐暗,一路上,温南溪望着窗外,神思不属。
“到了。”
听到骆夏瑶的声音,温南溪才回过神来,推开了车门下去。
她往里走了几步,突然,脚下顿住。
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映入了眼帘。
温南溪的心头紧缩了一下,相隔不远,两人无声对视。
夜晚的树影斑驳,映在他挺拔的身躯上,他身侧的车早就熄了灯,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等了她多久。
秦晟北迈开长腿朝她阔步走来,她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看着他一直走到了跟前。
“你怎么来了?”温南溪不自觉地紧张。
下一秒,被捏出褶皱的照片就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温南溪本能地低头,只一眼,目光和灵魂就被照片上的内容狠狠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