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透了，耳边更是嗡嗡作响。
好半晌，她才哑着声音问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章俊良哂笑了一声，满脸的轻视鄙夷，他将手机拿出，开了免提。
手机屏幕上，是苏怡宁的名字。
“你养母的手术已经开始了，如果我舅舅现在喊停，你猜会怎么样？”
苏怡宁恶毒冰冷的声音响起，仿佛狰狞恶鬼，朝她扑来。
温南溪紧紧地咬牙，口齿之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腥味。
“冯德明是个医生，他不能这么做。”
苏怡宁轻笑了一声，“按道理确实不行，可是我舅舅为了病人连轴转，手术还没完成就晕倒了，那怪得了谁呢？”
温南溪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下来，凉意从骨子里透出来。
“苏怡宁，你敢！”
“你该问问你自己，你敢不敢拿你养母的命，来赌我的胆量。”
苏怡宁笑得得意，“手术倒不是无人接手，可是那些救死扶伤的医生，也未必有能让你养母顺利下手术台的本事，你可得想好了。”
空气仿佛被压薄了，温南溪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却始终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看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大门，根本不知道此刻她养母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她很清楚，现在叫停手术，等于断掉养母的生路。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苏怡宁轻蔑地笑开，随即，通话被掐断。
章俊良收起了手机，居高临下地扫过她一眼，“温小姐，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温南溪紧紧地咬着牙，对她而言，真正的亲人就只有养母一个。
苏怡宁说的对，她根本不敢拿养母的命，去赌苏怡宁的胆量。
她只能站起身，跟着章俊良往外走。
……
宴会在豪门洲际大酒店举办。
这个点，宾客已经到了大半，苏怡宁笑靥如花，陪着秦晟北入场。
她余光时不时地看向门口，为钱陪酒还不够，她今天要让秦晟北亲眼看到，为了钱，温南溪可以卑微下贱到什么地步。
她就不信，骄傲如秦晟北，还会愿意对这种女人高看一眼。
门口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并是男人们放肆的调笑。
“王总，这才几天而已，身边就换人了？”
“眼光挺好，这个倒是挺漂亮的。”
苏怡宁捂着嘴惊呼出声，“晟北，那不是南溪吗？”
秦晟北剑眉微挑，朝门口望去。
温南溪今天穿的是一件银色短款鱼尾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子过分贴身，紧绷的布料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掉。
裙摆只到大腿，露出细长笔直的腿，脚下，是银色的丝带高跟。
这种风情的装扮，比今天到场的外围，好不了多少。
秦晟北薄唇微抿，黑眸凉薄狠戾。
四目相对，温南溪的小脸渐渐苍白，她没有想到秦晟北也会在。
可是当她的目光掠过一旁的苏怡宁，并恍然过来。
这场戏，是苏怡宁特地安排给秦晟北看的。
“走啊，傻站着做什么？”王总拽了她一下。
她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秦晟北眸光冰冷，薄唇溢出一声冷笑，“朋友？”
声音低哑，一瞬就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只是她的一种错觉。
温南溪心尖微颤，她之前是不想跟秦晟北提起养母手术的事情，唯恐节外生枝。
可现在，秦晟北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周围一道道轻鄙的目光毫无掩饰，集中在她身上，她强自镇定，可依旧觉得难堪又狼狈。
“王总，你这女人哪里认识的？”
王总将温南溪推到了人前，任他们打量评估。
“漂亮吧？但价格也高，我可是砸了五十万，才让她出台的。”
王总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嘛，这钱花的，倒也物超所值，但凡钱给够，她什么都愿意做。”
秦晟北黑眸晦暗，不置一词地看着温南溪。
上次陪酒，他可以当是误会，不想探究她的私事。
可现在呢？
是他高估了温南溪的底线，或者，她摆出来的那些底线，只是演给他看的。
白色的灯光照在温南溪身上，她直挺挺地站着，极致难堪，浑身发冷，可偏偏有把火在胸口烧着，无比煎熬。
她垂下眼帘，甚至有些不太敢看秦晟北的眼睛。
怕在他的眼中，看到厌恶之色。
“秦总，您对我的女伴也有兴趣？”王总咧着嘴笑，谄媚讨好，“要是您喜欢，我可以割爱。”
温南溪呼吸一滞，不自觉地抬眸去看他。
她生出了一点奢望，想要让秦晟北带她逃离这样的绝境。
“喜欢？”他薄唇微启，讥诮分明。
“我嫌脏。”
温南溪攥紧手指，还没有好的伤口被扯到，很疼，可半点及不上此刻的难堪。
“也是，秦总有苏小姐作伴，是我冒犯了，这种玩意可不能和苏小姐比。”
秦晟北收回目光，不再看温南溪一眼。
一群男人入席，谈商业和政治。
而女人们，被安排坐在了另外一桌。
温南溪往角落里走，她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养母的手术能够顺利地快点结束。
脚腕一疼，她停下脚步，低眸去看。
一只尖嘴高跟鞋掉在她的脚边。
“新买的鞋不跟脚，把鞋捡回来给我。”一道略为刻薄的声音响起。
温南溪抬眸，是刚刚和她打过照面的桂茹雪，王总说到五十万的时候，她清楚看到了这个女人眼中的嫉妒。
她的脚腕还疼着，是不跟脚摔出去的，还是故意的，她一清二楚。
“赶紧啊，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就这王总还那么夸你。”桂茹雪撇了撇嘴。
温南溪红唇勾起，下一秒，那只高跟鞋就被她一脚踢出老远。
“不好意思，准头不好，你自己捡。”
“你！”桂茹雪一下上火。
“刚刚王总不是说过了，只要钱给够，她什么都愿意做。”苏怡宁掩嘴轻笑，恶意满满，“现在顶多就是钱没谈拢。”
温南溪嘴唇抿紧，一言不发。
只是熬到养母手术结束就好，在此之前，无论苏怡宁用什么样的话语侮辱她，她都能接受。
桂茹雪笑了起来，摘下手链，手一扬，手链摔在了温南溪面前。
“小一万呢，便宜你了？”
温南溪一动不动。
“你会捡起来的，对不对？”苏怡宁轻笑着，拿起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轻微的声响，却让温南溪的心弦骤然紧绷。
苏怡宁是在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