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秦晟北收回了目光,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带起的凉风扫过她的脸颊,明明他一言未发,她却觉得狼狈极了。
温南溪唇瓣不自觉地抿了抿,自嘲地扯动嘴角。
他昨天说,他以后不想和她再有半点交集。
还真的言出必行。
温南溪极快地收拾好情绪,迈开步子往外走。
她快要走到院门口,张妈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温小姐,你等等。”
她转过身,看着张妈疾步匆匆地跑到面前,“怎么了?是不是秦奶奶……”
“不是不是!”张妈摆了摆手,面上有几分迟疑,“是少爷……让我给你送样东西过来。”
随即,一张支票被递到了温南溪面前,狠狠地刺疼了她的眼。
“少爷说,劳你辛苦一趟,不好让你吃亏。”
张妈不自在地开口,“今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十万,呵……”
怒火裹挟着屈辱,在她的胸口不断地沸腾着。
“他可真的是够大方的,张妈,劳烦你给他拿回去,我不要!”
“温小姐,你如果不要,还是请自己跟少爷说吧。”张妈连忙摆手,拒绝这件事情,她不敢出这个头。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微凉的空气顺着呼吸涌入了肺腔,可她胸口的躁意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她指尖微颤,拿出手机,拨下了秦晟北的号码。
隔了小片刻,电话才接通了。
她冷声开口:“钱我不要,我来看奶奶,跟你无关。”
话筒里一片沉寂。
秦晟北忽地低笑了一声,“怎么,太少,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温南溪指甲掐进掌心里,“不少,秦先生出手一贯大方,只是不该我收。”
“拿着吧。我总不好劳你辛苦照顾奶奶一场,男人靠不上,还连孩子都养不起。”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字字凉薄。
温南溪心疼得厉害,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扯动嘴角,轻笑了出来。
“看来,秦先生没养成孩子挺遗憾的,要用这种方式间接替我养?”
秦晟北要让她难受,那她凭什么,要让他好过?
话筒里安安静静。
温南溪耐心十足,等着他的回应。
“这钱你确定不收?”秦晟北的语气沉得厉害。
“不。”
“我不喜欢欠人情,更不愿和你再有牵扯,还是你仍不想绝了念头?”
念头?
温南溪的瞳孔狠狠一缩,说的是她想攀高枝的念头吗?
她直接掐断了电话,将那张十万的支票,从张妈手里抽了过来。
“钱我收了,麻烦张妈替我带个话给他。”
……
二楼阳台,秦晟北眉头紧紧地蹙着,面色冷沉,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他一动未动,看着温南溪转身出了北苑,坐上了骆夏瑶停靠在路边的车,扬长而去。
没隔多久,张妈就敲开了房门进来。
“少爷,支票温小姐已经收了。她……她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秦晟北眸中涌入一抹暗色,侧眸看向张妈。
“她要跟我说什么?”
张妈干巴巴地开口:“温小姐说,等日后孩子生下,她一定不会忘记告诉孩子,谢谢叔叔的奶粉钱。”
秦晟北周身戾气蔓延,心口,无一处不疼。
好!
温南溪当真是好的很!
张妈不敢在房间多留,匆匆忙忙地就退出了房间。
原本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傅瑾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难掩震惊和意外。
“孩子?晟北,你和温南溪什么情况啊?”
秦晟北手指紧攥成拳,单单“孩子”两个字,就如同深扎入他心口的一根刺。
他试图连着根一同拔起,那根刺却和血肉并存,稍动就是鲜血淋漓。
傅瑾川探究地盯着他看,“刚刚我就觉得不对,还以为你和温南溪吵架了,现在看来,情况比吵架严重多了。”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抿紧,眉宇间,一片阴郁。
“你昨天不是去苏家了吗?怎么,没拿到答案,还是说答案不如你所愿?要不然我帮你……”傅瑾川一头雾水。
“不用。”秦晟北声音沉得厉害,“往后她的事情,和我再无任何关联。”
傅瑾川眉心狠狠一跳,“你倒是也得做得到才好,有误会还是早点解开,免得矛盾积多了,反倒伤了感情。”
“没有误会。”
秦晟北薄唇溢出一声冷笑,“她怀孕快四个月了。”
傅瑾川目瞪口呆,“不……不是……那就是在嘉禾酒店的那天……”
“不知道。”秦晟北嘲弄出声,但也不知道嘲弄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她在医院登记的孩子父亲,是路泽言。”
傅瑾川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怎么可能?”
可过往种种,此刻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之前和秦晟北去医院里请周老推荐的医生,也偶遇过温南溪。
秦晟北眸光寒凉,“而且路泽言,在嘉禾酒店的入住名单上。”
傅瑾川的脸上再不见半点笑意,神色沉得厉害。
“往后温南溪这个名字,我也不想听到。”秦晟北落下了最后一句,阔步出了房门。
傅瑾川眉梢挑了挑,冷笑出声。
他对温南溪的印象急转直下。
不计较,就这么算了?
他这个做兄弟的,可没有秦晟北那么大方。
只要想到他之前被温南溪玩弄在股掌之间,他这口气,轻易咽不下去。
……
车上。
“什么!”骆夏瑶瞪圆了一双眼睛,一阵急刹,干脆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南溪。
“他给你钱?”
温南溪“唔”一声,将拿到手不久的那张支票拿了出来,“他说了,以后按照这个价码给,不会欠我。”
“妈的!”骆夏瑶爆了粗口,“他哪里没欠你,他欠你的,多了去了!”
她一把抢下支票,降下车窗就要将支票丢出去。
“诶,别丢。”
温南溪赶忙拉住了她,“我跟钱又没仇,谁还嫌钱多烫手。而且就算要丢……”
她顿了一下,带了一股狠劲,“那也得丢他脸上才行。”
骆夏瑶撇了撇嘴,这才将车窗升了上去。
她刚要重新踩下油门,动作忽然顿住,“南南,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温南溪有些疑惑,“什么?”
骆夏瑶咽了咽口水,扭头来看她,“你说,秦晟北是怎么知道你怀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