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秦晟北的大手抽回,她的手落了空。
温南溪到嘴边的呢喃声顿住,怔怔抬眸。
他的眉眼冰凉,仿若打翻了浓墨一般,深沉如寒潭一般,望不见底。
看得她心头阵阵发凉。
一股疼痛感再次袭来,温南溪瑟缩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疼……求你,秦晟北,救……”
她声音发沉,眼里的恳求,刺疼了秦晟北,他胸口怒火暴虐着,身体紧绷。
温南溪的意识一寸寸地被玻璃,身体也越来越沉,攥着他的手,无力垂落。
秦晟北心头疼意骤然蔓延开来,语气凶狠,几近咬牙切齿。
“他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在乎?”
只是这一句话,温南溪已经听不见了。
……
温南溪发烧了,高烧39.6度。
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
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窗边朦朦胧胧的夕阳中,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温南溪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肚子上,不受控制地慌。
她渐渐清醒过来,手臂上挂着的盐水也映入了眼帘,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扯。
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握住,她侧眸,一下撞入了冷沉幽暗的眸中。
“做什么?”
“我……”温南溪喉咙疼得厉害,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着。
她放在肚子上的手,微微地收紧。
“担心孩子?”秦晟北低眸扫了一眼,嘴角扯出几分讥诮。
“还是担心没法跟路泽言交代?”
温南溪头疼得厉害,完全不想和他争。
“秦晟北,孩子没事,是不是?”
他菲薄的唇瓣抿紧,鹰眸凉薄狠戾。
温南溪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答案。
郁气在他胸口横冲直撞,气血翻腾,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放心,你没有让他失望。”
温南溪紧绷的心弦一松,杏眸中笑意泛起。
却如一根细针,狠狠扎进了秦晟北的心头。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牧良哲拎着便当,大步走了进来。
“老板,粥给你送过来了。”
温南溪挣扎着要起来,可烧了一天一夜,她的手脚绵软,使不上力气。
秦晟北接过便当放在床头柜上,调高了床头,将桌子架好。
温南溪抿了抿唇,“谢谢。”
她几乎是一天没有进食,饥肠辘辘。
秦晟北刚将便当放在桌子上,她就伸手想拿过来,只是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
她刚刚拿到勺子,手上就是一空,勺子被秦晟北抽了过去。
温南溪眼睫微颤,朝他看了过去。
他神色淡淡,很快,一勺粥就送到了她的嘴边。
温南溪有些错愕,没有张口。
秦晟北皱了皱眉头,“不吃?”
“……吃的。”温南溪话音刚落,那勺粥就被送进了她的嘴里。
温南溪缩了缩肩膀。
他眉梢微挑,“怎么?”
“烫。”
秦晟北眉头紧蹙,格外不善。
温南溪手指紧了紧,“要不然你放着吧,等会我自己吃。”
他未置一词,舀了一口粥,低头吹了吹。
温南溪心尖微颤,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身上。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肩头,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柔光,他原本冷硬的五官轮廓,仿佛都跟着融化了。
他眼帘低垂,莫名显得温柔。
温南溪不自觉地想起昨天晚上她失去平衡,要摔倒的时候,她恐慌的厉害,是真的没有想过,会见到秦晟北。
“你昨天为什么……”
他抬眸,眸光却无半点温度。
方才的温柔,不过她的一时错觉。
“奶奶联系不上你。”
温南溪的心头紧缩着,立刻想起了昨天没能回应的那通电话,就是秦奶奶打的。
“她放心不下,怕你会出事。”
手指微微收紧,温南溪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响在耳边,努力地撑出平静,“然后呢?”
“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他声音低沉,情绪难辨。
温南溪红唇微微抿紧,昨天骆夏瑶说过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
他未必不喜欢她,也未必不相信她,孩子的误会,可能是基于某种隐情。
四目相对,秦晟北的眸中一片沉寂。
“我放心不下,所以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破门而入,将你送进医院。”
温南溪心跳有些不受控制,沉寂的那些期待,不受控制地涌现上来。
可是,秦晟北却低声笑了,“难不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温南溪怔了一下,触及他眸中并不遮掩的凉薄,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我记得我昨天上午的表态足够清楚,不值得的事情,我不会继续。”
秦晟北语气始终没有半点波澜,“昨天晚上,无非就是奶奶放心不下别人过去,我别无他法,只能勉为其难。”
温南溪心头一疼,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秦晟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无端端地坚持什么。
她就是试图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点点的温情。
一勺粥递到了她的嘴边。
“奶奶特地交代,让张妈备的,你早点吃完,我也好早点回去,跟奶奶去交差。”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她最后的侥幸尽数粉碎。
她机械式地张嘴,吃掉了他喂过来的粥,可尝不出半点味道。
可能就算骆夏瑶的话是对的,他未必不喜欢她。
但那代表的只是过去,在感情上,秦晟北收放自如,远比她洒脱。
一碗粥吃完,两人再无交流。
秦晟北阔步往外走,她突然开口:“秦晟北。”
他的脚步顿住,眸光冷然。
温南溪低垂眼帘,面色冷清,“奶奶说的,你往后不一定需要配合,奶奶那里,我不会让你为难。”
秦晟北黑眸眯起,胸口的郁气更胜,彻底跟他撇清关系,她就这么迫切。
“南溪。”
门口突兀传来路泽言的声音,也打破了安静的范围。
只是,她和秦晟北之间的气氛越发焦灼。
路泽言的目光从秦晟北身上滑过,“我听一个医生朋友说起,你发烧住院,就过来看看你。”
温南溪收回了目光,苍白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容,“谢谢。”
秦晟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吃过退烧药没有,烧退了吗?”
听到路泽言的话,走到门口的秦晟北脚步猛地一顿。
“她不能吃退烧药,你不知道?”
“她为什么不能吃?”
秦晟北瞳孔狠狠一缩,看着路泽言茫然错愕的模样。
他……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