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星期,温家过得艰难。
峰峰的身体一点点变差,发烧是三天两头的事情。
“温小姐,峰峰的情况不乐观,你得做好相应的预期,剩下的时间太少了。”
温南溪握紧了手,勉强维持平静,“我知道了,时明杰的事情,麻烦你继续帮我瞒着。”
医生颔首,“你放心,这些秦爷早就跟我交代过了。”
温南溪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医生打断她跟温蔓云道歉的事情,原来都是秦晟北私下里安排好的。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她站在楼梯间里,才任由脆弱将自己侵占。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低着头,眼眶微微发红。
咔哒——
身后房门被推开。
温南溪立刻收拾低落的情绪,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秦晟北。
“时明杰找到了。”
温南溪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瞬时就红了起来,又哭又笑。
秦晟北叹了口气,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擦掉她眼角的泪,“走吧,人已经到了楼下。”
温南溪重重点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时明杰找到了,峰峰的手术可以顺利进行,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五分钟后,温南溪和秦晟北到了楼下。
检验室里的时明杰蓬头垢面,坐立不安。
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温南溪的时候顿时亮了起来。
“温南溪,你再给我一点钱,我立刻就能给那个傻子捐骨髓,我要的不多,就三百万。”
温南溪眉眼冰冷,望着他的目光只有厌恶和痛恨。
本来峰峰的手术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她和养母,不用有心无力地看着峰峰躺在病床上受尽煎熬。
时明杰舔了舔嘴唇,“少点也行,两百万吧,你都和秦爷一起来了,这几百万对秦爷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温南溪气笑了,她从来不知道,有些人可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时明杰,你做梦!”
时明杰的脸垮了下来,但下一秒,就对着秦晟北,挤出了笑容。
“秦爷,南溪能被您看上是她的荣幸,名义上,她也得喊我一声爸,您要了我的女儿,怎么也得给我意思一下的吧,我也不多要,您手里稍微漏一点就行了。”
温南溪僵住,时明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这些不干不净的话让秦晟北听到,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得干干净净,屈辱到不行。
她猛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可下一瞬,手腕却被秦晟北扣住。
她咬着唇,抬头对上秦晟北幽深的黑眸,怒气半点未减。
“干嘛拦我?”
“你弟弟还要做手术,时明杰暂时不能动。”他眸色暗了暗,几分戾气隐在冷凉的话语中。
时明杰压根就没有品出“暂时”的意思,仿佛找到了依仗,咧嘴笑了起来。
“南溪啊,爸爸要的也不多,你攀上了金大腿,吃肉的时候,总得让我跟着喝口汤吧。”
温南溪之前让过一次,得到的教训深刻,她半步都不能再让。
可是,峰峰的手术更耽误不起,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她都得低这个头。
“就两百万,钱一到,我现在就能配合你捐献骨髓!”时明杰坐在椅子上,抖着二郎腿,得意猖狂,仿佛料定了温南溪只能一一照办。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给不了你这么多……”
“这钱是小数目。”秦晟北低笑了一声。
“还是秦爷大方,不像我这个女儿,太不懂事了。”
时明杰谄媚地笑了起来,“当年要不是我捡到她,她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我要点钱,还推三阻四的。”
温南溪眼中烧着怒火,“捡我回家的是我妈,养我长大的也是我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溪。”秦晟北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交给我。”
温南溪抿了抿唇,撇开头不再看时明杰一眼,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钱,我有。”
秦晟北口吻淡漠,“哪怕你要一亿,也轻而易举。”
时明杰眼中的贪婪快要溢出来。
可下一秒,秦晟北的话锋一转,“可我,凭什么要给你?”
“秦爷,”时明杰狠狠咬牙,“这钱不到位,手术我就不做了,那个傻子,就等死吧。”
“这有什么,不还有你这个做父亲的陪葬,黄泉路上,他也不算寂寞。”
他的神色分明只是温温淡淡的,可瘆人的凉意却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你什么意思?”时明杰打了个寒战,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秦晟北静默不语。
可冷凉的目光,却让时明杰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你……你不能……”
“带走。”秦晟北淡淡开口。
保镖立刻上前,时明杰吓得瘫软在地,“我做,我配合。”
温南溪松了口气,眼眶里一片温热,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
峰回路转,老天还是待他们不薄。
保镖盯着,时明杰跟着医生进去,做术前的检查和相应的准备。
温南溪的手忽然落入温暖的掌心,她眼睫微微颤动。
“没事了。”嗓音低沉,糅杂着几分醉人的温柔。
无法言说的暖意自心尖泛开,她的心绪被男人短短三个字牵动,她抬眸,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嗯,没事了。”
此刻正好是午休时间,门外的长廊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秦晟北陪着温南溪在长椅上坐下,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然后穿过她的指间,和她十指相扣。
温南溪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握紧。
“温南溪,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人给你找回来,你现在就要过河拆桥,不太合适吧?”秦晟北低笑了一声,十分戏谑。
她脸颊微微一烫,别开头不去看他。
秦晟北笑声越发低沉,“搁以前,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她没有回头,过了几秒,才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救的是我弟弟。”
“弟债姐还,天经地义。”
温南溪:……
他幽幽叹了口气,“要是实在不行,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对你弟弟下手,就是不知道,你弟弟那个小身板,经不经得起操劳。”
温南溪猛地转过头瞪着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忍不住伸手打他,却被秦晟北握住,他黑眸晕染开笑意点点,嗓音暗哑,“所以,只好辛苦你来。”
配合刚刚的语境,温南溪瞬时秒懂这个“辛苦”指的是哪一种辛苦。
“秦晟北,你简直……啊!”
他微微用力,温南溪身子往前倾,落到他的怀里。
秦晟北低声闷笑,微微低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