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松开了手,温南溪立刻推门下去,头也不回。
砰——
车门带上。
秦晟北靠在椅背上,头疼剧烈。
那段暗无天日的回忆,被温南溪的话硬生生地扯破了一个口子,叫嚣着朝他猛烈袭来,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掉。
秦晟北的脸上血色全无,一闭眼,好像就能看到满目的血腥。
让他父母丧生的那场车祸中,幸存下来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被扣上了灾星的名头。
那段时间如果不是奶奶全力护着他,他可能挺不下去。
“开车,去蓝调。”沉冷的声音,让车厢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司机的头皮发麻,一脚油门踩下,车疾驰而去。
温南溪侧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上了秦子墨的跑车。
秦子墨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特别是她破皮的嘴唇。
“怎么回事?”
温南溪碰了下嘴唇,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她语气不善,“被狗咬了。”
秦子墨憋着笑,意味深长,“这狗还挺凶的。”
温南溪比狗更凶的一记目光杀了过去,秦子墨立刻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
温南溪收回了目光,“刚刚跟我说那些鬼话想干什么?”
“姐……”
秦子墨分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温南溪面无表情,想看看他打算怎么编下去。
“我哥要丢我去国外,我怕水土不服,我就想着先谈个恋爱,劝我哥住手,他总不能棒打鸳鸯吧。”秦子墨将小心思,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温南溪扯了下嘴角,“如你所见,他能。”
秦子墨:“……”
温南溪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在国外待了三年的人,跟我说水土不服?逗谁呢?”
秦子墨理直气壮,“姐,国外那都是洋妞,不符合我纯正的一颗爱国心。”
温南溪的嘴角抽了抽,目光幽幽。
秦子墨挺了挺胸脯,在这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尺寸不符?”温南溪突然憋出一句。
看着秦子墨面红耳赤,差点蹦起来的样子,温南溪收回目光,“开车。”
她侧眸,看向宾馆。
最好,南家人是就此打住,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客气。
至于沈佳悦……
张昔已经定了机票,过两天就能回来,他还顺便给沈佳悦带回了一份大礼。
温南溪眸色暗了暗,收回了目光。
路边,黑车的轿车里。
沈佳悦的指甲重重地掐进掌心里,抠出粘稠的鲜血,温南溪从秦晟北车上下来的时候,头发微乱,唇瓣红肿,她哪怕不用去想,都知道两人在车上有多么亲密。
明明她已经让秦晟北相信了,唐娜并非温南溪。
可是温南溪依旧如同一根钉子,阴魂不散地扎在她的眼里。
看着那辆跑车消失在拐角,沈佳悦深吸了口气,勉强收敛情绪,推开了车门。
此刻的宾馆楼上,一阵兵荒马乱。
伊半芹给南飞鹏的伤口按压止血,后者,哀哀叫唤个不停。
“妈,那个死丫头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她真的不是妹妹啊?”小儿子南志专咽了咽口水,十分紧张。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一个人容貌能变,可脾气性格,不可能变得这么彻底。
而且温南溪看他们的眼神,分明是陌生且厌恶的,不像是南初,豁出一切渴求一丝亲情。
伊半芹咬咬牙,“她应该不是。”
四年前,南初全身大面积烧伤的样子太过狰狞,她之前满脑子都是钱,不曾想过那样的伤势,单靠整容压根不可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妈,那可怎么办?她都不是南初,那我们肯定拿不到钱了。”南志专急忙说道。
伊半芹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能对付南初,但她的那一套,对付不了一个陌生人。
“这样,你们把地上的东西收一收,还能卖个好几十万,先赚一点是一点,至于以后怎么办,我们离开宁城后再说。”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哂笑声。
母子三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你是谁?”伊半芹的眼里满是忌惮。
“给你们通风报信,让你们赚了钱的人。”女人轻笑起来,将提着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拉开拉链。
她的手一松,一叠叠红钞随着行李箱的打开散落在地上,也让母子三人的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你们还不能离开宁城,”她将行李箱往前踢了一些,“你们得继续留下来闹。”
伊半芹艰难地将目光从红钞上移开,“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那个死丫头压根就不是南初。”
“她顶的是南初的身份,那么只要你说她是,她就是。”女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这些钱都是你们的,事情办好了,我另外再给你们两百万。”
伊半芹眼睛亮起,满是贪婪,她咬咬牙,直接点了头。
她女儿的身份也不是白白让人顶替的,竟然顶了,那代替她的女儿为她赚钱,是理所应当。
*
夜色渐暗,蓝调会所里。
傅瑾川看着对面的秦晟北,有些心惊肉跳。
烟头散落一地,酒瓶子东倒西歪,秦晟北一身黑衣仿佛沉入夜色中,周身的气息冷冽。
他一瓶接着一瓶,不是在喝酒,已经是灌酒了。
傅瑾川微微欠身,按在他的酒瓶上。
“够了吧?你胃本来就不好,你他妈想喝到胃出血去洗胃啊?”
“松开!”秦晟北黑眸中血丝遍布,戾气翻涌。
傅瑾川眉间蹙紧,那双肆意张扬的桃花眼里满是暗色,秦晟北上次失控,要追溯到四年前,温南溪还在的时候。
他盯着秦晟北看,“你去见了唐娜?”
秦晟北握着酒瓶的力道猛然收紧,手背关节隐隐泛白,他用力将酒瓶拿了过来,仰头灌了下去。
傅瑾川眉心狠狠一跳,“你之前不是做了她跟冯欣萍的亲子鉴定,她并不是温南溪啊。”
酒瓶搁在了茶几上,秦晟北双眸猩红,嗓音艰涩无比,“不知道,我也觉得我疯了,明明不是她,但我总觉得……她是。”
所以,哪怕她不过和秦子墨挨到一起,他也没有办法容忍下去。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见过和温南溪外貌相似的女人,可他都足够清醒,唯独在她面前失控。
傅瑾川静默了片刻,“晟北,有没有可能亲子鉴定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