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蓝调会所灯火通明。
包厢里,秦晟北坐在沙发的最外面,指间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明明灭灭的火星,在他幽暗的鹰眸中晃动着。
门被推开。
他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眸扫了过去。
“让小五请我过来,怎么?突然想找我喝酒?”
傅瑾川低笑了一声,走到秦晟北对面,坐了下来,小五也跟着进来,默默地站在了他身后。
“你有兴致喝酒,我随时都可以奉陪,不过今天喝酒倒是其次,我请你过来,和温南溪有关。”
秦晟北眸中浓墨翻涌,气势越发深沉,无形中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温南溪甘愿为其他男人生儿育女,这件事情始终压在他胸口,让他如鲠在喉。
他将烟蒂按进了烟灰缸里,拿过一旁的酒猛灌了一口,酒液辛辣,可他的脑子却越发清明。
“和她有关的……什么事情?”
傅瑾川桃花眼中笑意漾开,他手抬起,从小五那里接过资料,放在茶几上,往他面前一推。
“你先看看。”
秦晟北眉间微蹙,随手将资料拿了起来。
看清楚了资料的内容,他手指猛然收紧,周身的戾气寸寸凝结。
“傅瑾川,你什么意思?”
奶奶的东西,她想留给谁都可以!何况那个人是温南溪。
就算是价值连城,他也没有想过要跟温南溪抢。
何况,奶奶给温南溪留的,纪念意义远远大于东西的价值。
“我可是为了你。”傅瑾川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意味深长。
秦晟北俊脸森冷,漆黑的眸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等,傅瑾川拿出一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温南溪之前发微博,指控DK和苏怡宁合伙抢夺她设计,你应该还记得吧?”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微抿,一言不发。
傅瑾川耸了耸肩,晃动着杯子里的红酒,“就是那么凑巧,苏怡宁直接伤了手,她的手一直没好,抄袭设计的事情,也就被搁置到了现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晟北嗓音冰冷。
傅瑾川喝了一口红酒,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苏怡宁心里有鬼,只能出此下策,拖延时间,可反常的是……”
他侧眸看了一眼,小五会意,将之前调查来的资料,放到了秦晟北的跟前。
“她将之前经手过的纸面文件全部都毁了,其中一大部分,和设计没有半分关联。”
秦晟北瞳孔收紧,心头波澜翻起。
“温南溪发微博的时间,正好在你去苏家之后,”傅瑾川玩味地笑了起来,“你说苏怡宁防的是温南溪,还是你?”
秦晟北的目光在傅瑾川身上停顿了一会,才移到了那些资料上。
删除那些纸质材料,苏家花费了相当大的心力,如果是试图应付温南溪在微博上的指控,没必要。
可如果,是来应付他的……
秦晟北喉结滚了滚,烦躁地扯了下领口,他那天去苏家是为了什么,他当然清楚。
傅瑾川微微俯身,将温南溪签署的那份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秦晟北的目光落在那份资料上,良久,他才拨通了电话。
“牧助理,去北苑的书房里,把那份离婚协议拿过来。”
四十分钟后,牧良哲带着那份离婚协议赶了过来。
包厢里过分安静,气氛隐隐透着焦灼。
“老板,你要的东西。”
秦晟北心头猛然收紧几分,将离婚协议接了过来。
两份资料,并排放在了茶几上。
他极为小心地对比分辨,可是……
不一样。
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不同。
良久,秦晟北低笑了一声,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辛辣呛喉,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是他疯了,明明早已尘埃落定的事情,他却轻易被挑起了不该有的期盼。
他和温南溪,早就是死局了。
“怎么会?”傅瑾川失声道。
他将两份资料放在了一起,字迹截然不同。
“要不然我找专业人员分析一下,说不定温南溪是故意……”
“还有必要吗?”
他声音凉薄,淡淡的白色烟雾从他的指间缭绕开来,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也增添了几分的瘆人的冷意。
傅瑾川盯着那两份并排的资料,始终有些不太甘心。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苏怡宁那么反常,这样也解释不通啊。”
“那是苏家的事,”秦晟北的声音越发沉冷,“和我并无相干。”
傅瑾川还是拿出了手机,拍下了照片,很快,就发了过去。
【比对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加急,十分钟内给我结果。】
秦晟北靠在沙发上,良久不发一言、
叮——
傅瑾川第一时间将手机拿了过来,但对面泼来的,却是一盆凉水。
【字迹对不上,不是。】
香烟到尾,秦晟北将烟蒂按进了烟灰缸里,他直起身,阔步出了包厢。
傅瑾川眉头紧蹙着,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惊疑。
那天晚上有可能的女人,只能是温南溪或者苏怡宁,毕竟苏怡宁能清晰地说出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
难不成,当真是他多想了?
“爷,那苏怡宁那边,我们还要继续盯着吗?”小五问道。
傅瑾川深吸了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有预感,苏家人一定有问题。
他就不信了,他还能在这里栽个跟头,查不出来!
“继续盯着!”
杯子被重重地搁在了茶几上,声响格外清脆。
……
峰峰的情况稳定,很快就能出院。
这就意味着,她们离开宁城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温南溪也就提前开始,整理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她打开抽屉,一张褶皱的纸条映入了眼帘,她的动作顿住了。
这是在酒店阴差阳错的那个晚上,她留给秦晟北的,也成了秦晟北后来认错人的导火线。
她将纸条拿了出来,坐在床边。
小五送过来的那份放弃声明,她没有任何犹豫,可落笔的时候才猛地想起了这一点。
纸条在她这里,她替苏怡宁签下的离婚协议,却还在秦晟北那里,未免再生枝节,她就让骆夏瑶替她签了那份声明。
她静坐了良久,本来想将纸条丢掉的,但最后,还是放进了行李箱里面,妥善收好。
……
第二天早上,温南溪先去工作室交了所剩不多的工作,才打车去了医院。
她拎着水果往里走,忽地,耳旁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温南溪!”
下一秒,眼前一暗,一盆凉水兜头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