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静默了片刻，才开口：“还有其他的吗？”
“温小姐和章俊良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温小姐母亲的检查单，确实是章俊良伪造的。”
这也是牧良哲想不明白的地方。
秦晟北沉吟了片刻，温南溪为了一百万伤害亲生母亲，他确实不太相信。
可偏偏，她自己承认了。
“去找章俊良，明天之前，我要真相。”
牧良哲眉心狠狠一跳，三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章俊良必然知情。
“是。”
夜更深了，秦晟北让张妈离开后，卧室里就只剩下他和温南溪。
他坐在床边，将毛巾稍微拧干，小心地拉起她的手，缓缓擦拭。
忽地，温南溪拉住他的手，秦晟北动作一僵，抬头去看。
温南溪双眸紧闭，无意识地轻声呓语着，声音听不分明。
秦晟北不自觉地俯下身，拉进距离。
“妈，我好疼。”
他的眸色暗沉，心头泛起了一丝疼意。
他很少见温南溪示弱，才让忽视了她也会难受。
温南溪的眼角泌出一丝泪光，眉间轻蹙着。
“哪里疼？”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温南溪自然没有回应他。
秦晟北垂眸，她的手指莹白纤细，软若无骨，和他的冷硬截然不同。
仿佛他稍微用上一点力道，就能弄伤她。
心头莫名地就软了下来，他指腹轻揉着温南溪眉间，直到舒展开来，他才继续给她擦拭。
……
第二天傍晚，温南溪才醒过来。
烧已经退了，被子下，衣服皱巴巴地黏在她身上，口渴得厉害。
她还没有完全睁开眼，朦胧的夕阳中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昨天的记忆席卷而来，她手指无意识地握紧，看见秦晟北靠近的时候，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秦晟北大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她轻咬着唇，低垂着的眼睫颤动着。
“你还想怎么样？”
秦晟北动作停顿了几秒钟，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又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温热的雾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温南溪迟迟没接，听到头顶传来他冷凉的声音：“不喝？”
她指尖微颤，干脆伸手接了过来。
她渴极了，哪怕秦晟北要毒死她，她也认栽。
不一会儿，一杯水空了。
温南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还是渴。
手上突然空了，她本能抬头，看到秦晟北拿着水杯走到一旁，很快，就将水杯倒满。
看着那杯水被递到面前，温南溪还有些恍惚。
“不想喝了？”
“要的。”温南溪立刻接了过来，不管秦晟北抱着什么目的，她不能自己折腾自己。
一口气喝了两杯水，她才缓和了过来，“外套。”
秦晟北眉梢微挑，将水杯放在一旁。
温南溪抬起头，杏眸清丽，“外套是我朋友的，您知道我现在自顾不暇，更赔不起。您把外套还给我，或者，折现给我也行。”
一口一个“您”字，温南溪乖顺的表象下，却是一身的反骨。
秦晟北鹰眸微微眯起，片刻后，轻嗤出声。
“人往鬼门关走了一圈，该长的记性没长出来，不该记的东西，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温南溪手指微微蜷了蜷，“秦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不也是您教给我的吗？”
她负债两百万，所以，她欠秦晟北。
欠他得还，欠别人的，当然也得还。
秦晟北瞳孔深了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温南溪心弦微微收紧，同样不吭声。
“这么懂分寸，昨天怎么就去找赵高谊了？”秦晟北清冷的声音中掺杂着几分讽刺。
温南溪压不住怒火，“您给过我选择的余地吗？我不想好端端地就丢了工作。”
“你没错，为什么怕丢了工作？”
温南溪更气了，“秦晟北，你明知故问！”
她不再一口一个“您”字阴阳怪气，他听着，倒是顺耳很多。
秦晟北拖来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你觉得，让你去找赵高谊，是我的意思？”
温南溪愣住，神色有些茫然。
“难道……不是？”
秦晟北轻猫淡写地扫过她一眼，嫌弃之色未加掩饰，“蠢！”
温南溪怔怔地看着他，脑子转的飞快。
昨天的事情，若是并非秦晟北的安排，那就是……
她一下反应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看来，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秦晟北淡淡开口。
温南溪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秦先生，您难道不该想想，您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一个认知？”
看到秦晟北脸色发青，温南溪笑容更深了几分。
“可以见得，这种事情，您未必做不出来。”
“温南溪！”
温南溪瑟缩了一下。
她欠秦晟北的，就只有照顾奶奶的事情，其他的，无一亏欠。
想到这里，她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秦先生，忠言逆耳，您要是不喜欢，就……”
她稍顿，似笑非笑，“……离我远点，不然我可管不住我的嘴。”
秦晟北俊脸结了一层寒霜，阴恻恻地盯着她。
温南溪再有底气，也被盯得心里发凉，错开目光，不再吭声。
他轻扯嘴角，哂笑一声，转身出了卧室。
他前脚刚走，张妈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后脚就来了。
“温小姐，少爷说你胃不好，我就给你煮了面。”
她将面条放在桌子上，又给她拿了一件外套披上，“昨天你高烧不退，药喂不进去，点滴也挂不上，少爷守了你一个晚上，给你物理降温。”
温南溪心头泛起淡淡的涟漪，但很快，就回归平静。
她发高烧，多少和秦晟北有关系，他照顾她，恐怕是仅剩的那点良心作祟。
她接过了张妈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吃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着汤吃，她出了一身汗，人也舒服了许多。
“昨天你没回来之前，少爷一直在门口等着，他很担心你。”张妈笑呵呵地说道。
温南溪动作微顿，很快一笑而过。
秦晟北在门口是实话，可他等的，怎么可能是她！
房门突然被推开，秦老夫人拿着手机，急急忙忙地进来。
“南南，快点看手机。”
温南溪愣住，下意识地转头，手机屏幕停留在视频通话页面，对面，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短发干练，很有气质。
五官和秦晟北，也有几分的相似。
她看着温南溪，面上笑容浅浅。
“三年前的婚礼上，我们见过面，你应该叫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