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温南溪想要不管不顾,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可是,她不经意地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纪静曼,理智彻底回笼。
苏怡宁怀孕,还有她弟弟的消息捏在纪静曼手里,她没别的选择,只能照做。
“秦先生,你未免太高估了我,送到我面前的五百万,我怎么可能不要?”
“温南溪!”秦晟北的大手不受控地收紧。
她疼得瑟缩了一下,人却格外地清醒冷静。
纪静曼前脚将钱给她,后脚就通知了秦晟北,纪静曼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她想要弟弟的消息,自然就该按着纪静曼给的剧本,好好演下去。
“本来我留在北苑照顾奶奶就是冲着钱和人来的,现在苏怡宁怀孕,人是没戏了,我又不傻,能捞笔大的,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秦晟北眸光阴冷。
温南溪却笑了起来,“纪女士给了我五百万离开,要是秦先生能多给我一点,那我留下也行。”
他松开了手,“要走是吧,现在就滚!”
空气稀薄,她的脸微微发白,紧紧地握住行李箱。
她很清楚,今天之后,她和秦晟北可能就再无交集。
隔了几秒钟,她拉着行李箱,迈开了脚步。
轮子滚动的声响清晰,秦晟北周身的戾气凝结成冰,冷冷地看着温南溪离开的背影。
温南溪走到了纪静曼身旁,哑声开口:“你满意了?”
纪静曼神色不变,“做得不错,我也会按照约定。”
紧绷的心弦稍微地松了松,可温南溪的心口发沉,分外的难受。
从北苑里出来,她始终没有回头。
嗡嗡——
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医院十六楼,二十三号床。】
温南溪脚步微顿,鼻头酸涩得厉害。
她知道,这是纪静曼发过来的,兑现她的承诺。
……
骆夏瑶很快赶了过来,开车带着她往医院去。
“都怪我,”了解了发生的事情之后,骆夏瑶很自责,“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却迟迟找不到。”
温南溪笑了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乱想,我们和秦家人相比,本来就不是一个量级。”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她可以不去想,但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秦家容不下她的污点,苏怡宁怀上秦晟北的孩子,她再卷进去,势必撞得头破血流,其实没有必要。
更何况,她背负的太多,根本输不起。
医院很快就到了,温南溪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来之前,温南溪想过很多和弟弟重逢的画面,唯独没有这种。
小小的一间病房,单薄清瘦的男生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戴着氧气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皮肤是不健康的白。他的眉眼轮廓,和温蔓云很相似。
床旁摆放着各种监视仪器,规律地发生“嘟嘟嘟”的声响,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这个人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停摆。
“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病人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体内循环衰竭,必须进行骨髓移植,才有治愈的可能性。”
医生面色严峻,“如若不然,哪怕我们所有的治疗都顺利,生存期也只有半年时间。”
半年……
温南溪心头紧缩了一下,来之前找到弟弟的欢喜,此刻散得干干净净,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让温蔓云知道心心念念了半辈子的儿子命悬一线,她该怎么承受?
“医生,移植手术什么时候能做?”她艰涩开口。
“手术越早做越好,不过我们也得等到骨髓库有合适的配型,不然也做不了。另外,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概率相对较大。”
温南溪喉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呼吸不畅。
她弟弟能不能活下来,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运气。
温南溪在医院账户里存了足够的钱,和骆夏瑶去抽血配型,又雇好了护工,才从医院里出来。
“南南,你别怕,一定能匹配到的。”骆夏瑶说道。
温南溪的眼睛酸涩,峰峰三岁被亲生父亲恶意丢掉,找到后却是命不久矣,她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她妈妈。
“我想碰碰运气,去找峰峰的亲生父亲。”
……
夜深,蓝调会所。
傅瑾川眼皮狠狠跳了跳,看着对面沙发上的秦晟北。
他面无表情,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拦都拦不住。
“我也没有想到,堂堂秦爷,还有为女人酗酒的一天。”傅瑾川戏谑道。
冷飕飕的目光裹挟着戾气,扫了过去。
秦晟北的酒量很好,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竟然有了几分醉意。
他承认对温南溪动心,甚至甘愿将所有身家和她分享,这个女人倒好,只图五百万。
傅瑾川摸了摸鼻子,“晟北,我总觉得三年前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查过了,离婚协议确实送到了苏怡宁的手上。”
秦晟北眉眼暗沉,那是在他见到温南溪之前,苏怡宁哪怕做戏,也做不到那个时候。
他灌了一杯酒,入口辛辣,他胸口的躁意沸腾,郁气久久不散。
夜更深了,温南溪今天宿在酒店里。
她之前住在北苑,和温蔓云说的是住公司宿舍楼,她不想突然回去,怕温蔓云会起疑心,也怕她的情绪管理不到位,会暴露弟弟的事情。
她不知道温蔓云能不能承受的住,也赌不起。
敲门声突然响起,她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外,是秦晟北。
她手指攥紧,心瞬时就乱了,他怎么会来?
“开门。”
门外传来的声音低沉暗哑。
“现在是凌晨,秦晟北,你先回去吧。”
她才和纪静曼约定好,不想节外生枝,她已经自顾不暇。
“温南溪,开门。”秦晟北的语气森冷。
温南溪红唇抿了抿,“不开,你回去。”
“我倒数三声,你不开,我就砸门。”秦晟北不容置喙。
温南溪双眸微阔,大半夜的,秦晟北是疯了吗?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秦晟北冷飕飕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
“二!”
她头皮微麻,赶紧将房门拉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蹙了一下眉头,不知道秦晟北到底喝了多少。
“秦晟北,你想干……”
话音未落,手腕被拽住,她失措的惊呼声隐于重重带上的门后。
他黑眸暗沉幽深,灼灼的目光锁定在她的小脸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