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皱了皱眉头,冷眼看向他。
秦晟北眼帘低垂,声音格外的轻,“我有心理阴影。”
她愣了一下,“那刚刚你上来的时候……”
他半阖着眼帘看她,很自然地透出几分委屈。
“太疼,没顾得上怕。”
说实话,温南溪不是很信他会怕疼。
可是,刚刚就差一点,秦晟北的人生就会终止在那一场事故中,他会怕,也是理所当然。
之前她出车祸后的那几天,她对车子也有很大的阴影,秦晟北很细致地安抚过她的情绪。
“那走楼梯?”
秦晟北眼底笑意掠过,面上却不露分毫,“舍不得让你受累,我适应一下就好。”
“嗯……”温南溪顿了下,“你不用勉强,你可以自己下楼梯,我坐电梯。”
“你让我一个人?”
温南溪平静地看着他,“你说的,你舍不得。”
秦晟北哑口无言,拉着她的手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秦晟北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温南溪抬眸看他,犹豫了几秒,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秦晟北低眸,不自觉地轻笑出声,回握住了她的手。
灯光下,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将她完全笼罩在内。
温南溪乖顺地没有挣脱,几分涩意在她的心头弥漫开来。
两天后,她和秦晟北就再无半点交集。
一路上,秦晟北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车停在了老城区的院子里。
她抬眸看向他,他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
温南溪推开车门下去,转身利落走人。
“南溪!”
她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
秦晟北黑眸深邃,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通通没能说出口。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再看你一眼,还有,提前跟你说一声,晚安。”
温南溪的声音有些闷,“嗯。”
她转身上楼,没有再回头。
秦晟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抬头看向她的公寓。
声控灯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熄灭掉。
秦晟北眸中漾开笑意,她还愿意搭理他,就说明他不是没有机会。
他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眷恋掌心里属于她的温度。
……
夜色暗沉,蓝调会所,却是灯火通明。
包间里,傅瑾川晃着酒杯,看着对面满脸春风的男人,眉心狠狠跳了跳。
“天上掉馅饼了?”
秦晟北嘴角勾着,眉眼漾着笑意,“我刚刚从南溪那里回来。”
傅瑾川挑眉,相当不客气地拆他台,“苦肉计起作用了?”
秦晟北脸上并无恼意,“苦肉计能有用,也是因为她心疼我。”
“你确定她心疼的人是你?”
傅瑾川目光幽幽,“我还以为,她心疼的是秦奶奶呢。”
这一脚,踩得精准无误。
成功让秦晟北的脸黑了一下。
傅瑾川笑得更为招摇,“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在秦大总裁这里,连心疼都是可以四舍五入的。”
“傅瑾川!”秦晟北一张脸成功黑成碳,“你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傅瑾川暗暗好笑,难得见他还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他将酒往秦晟北面前一推,“喝点?”
“不喝,手伤。”
“那烟?”
“不用,她不喜欢。”
傅瑾川被他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样子惹笑了,“你这是要清心寡欲啊。”
秦晟北静默了片刻,意味不明,“算不上。”
傅瑾川失笑,若是秦晟北和温南溪重归于好,他乐见其成。
之前要求温南溪隐瞒孩子父亲的事情,他心中一直有愧。
笃笃笃——
牧良哲推门进来,“老板,温小姐……”
秦晟北心头莫名一颤,“她怎么了?”
“她定了两天后,和她母亲一起出国的机票。”
牧良哲的话,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秦晟北眼中的笑意,瞬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
夜色更深了。
温南溪靠在床头,迟迟没有半点睡意。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她要带出国的东西没有多少,就只有一个行李箱。
出了国,她和秦晟北的关系就真的到此为止。
温南溪的心疼了一下,手轻轻覆上肚子。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低眸,秦晟北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她心头收紧,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迟迟没有去接。
滴——
窗外,车喇叭声划破夜晚的宁静。
她心脏紧缩了一下,隐隐有一种预感。
手机铃声自动挂断,可下一秒,秦晟北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滴——
又是一阵喇叭声长鸣。
这一次,她不能不接,只是依旧心存侥幸。
“下来。”
话筒里,秦晟北的嗓音又沉又冷。
温南溪手指收紧,“我不……”
拒绝的话才到嘴边,就被他打断。
“或者我上去,你选一个。”
她的心头紧缩了一下,“你疯了吗?”
话筒里传来一声低笑。
“你也可以等着看,我能有多疯。”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温南溪攥紧了手机,拉开房门,快步出去。
夜凉如水,院子里路灯昏沉。
秦晟北的脸隐在光线中,半明半暗,只有那双眼睛灼灼惊心,仿佛要在她的脸上剜出一个洞来。
心弦猛地收紧几分,温南溪的脚下几不可见地一顿,才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明明灭灭的火星在他的指间晃动着,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
温南溪低眸看了一眼,他的脚边落了不少的烟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来了多久。
“抽这么多烟,你不要命了?”
“关心我?”秦晟北轻笑了一声,可冷峻的眉眼却透着分明的讥诮。
“还是可怜我?”
温南溪皱了下眉头,“你什么意思?”
他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缭绕开来,模糊了几分他的面容。
他一言不发,可却莫名地咄咄逼人。
“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要说,我就不奉陪了。”温南溪将轻颤的指尖按在了掌心里,故作平静地落下一句后,转身往回走。
“后天下午两点十五分,对吗?”
沉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她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秦晟北说的,刚好就是她和温蔓云离开的时间。
脚步声逼近,下一瞬,她的手腕被拽住,被迫转过身,对上那双凉薄深戾的眸。
“傻到被你糊弄得团团转,我是不是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