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眉眼冰冷，不发一言地望着她。
蓝白相间的病服，宽宽大大地罩在她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衬得那张小脸纤弱苍白。
她紧张地抿着唇，唇瓣些许的白。
只是片刻，秦晟北就收回了目光，将电脑随意往座位上一放，紧跟着，他下了车。
“老板，一个小时后你要去分公司开会。”牧良哲突然开口
一个小时，也就是说秦晟北现在就得出发。
温南溪有些心急地上前，眼前突然一黑，脚下踉跄。
手腕被大手掌控，下一瞬，她就跌进了他宽厚的怀抱中，她的手，不自觉地扶在了秦晟北的手臂上。
温南溪定了定神，眼前才渐渐地清明过来。
“对不起。”
一抹绯色悄然染上了她素白的脸颊，她慌慌张张地抬头去看。
秦晟北眉间狠狠地蹙着，面色有些发沉。
温南溪退后两步，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等她站稳，他才松开了手。
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一下子就触到了她心头最绵软的位置，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要问我什么？”
清冽低沉的嗓音传来。
温南溪的手指收紧，又缓缓地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
“上次你去苏家找苏怡宁……”
她抬起头，对上秦晟北骤然暗沉下来的目光，心尖微微发颤。
“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秦晟北黑眸覆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阴森可怖、
一腔期许，却被一份孕检档案碾在地上的感觉，哪怕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依旧深刻。
他扫过站在一旁的牧良哲，“开车！”
温南溪想也不想，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腕，“秦晟北，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若真有隐情，那她未必不能豁出去一次。
若没有，他们之间的信任，就真的形同废纸。
秦晟北眉眼冰冷，他刚刚抬手，温南溪就更紧地拉住了他。
“那天，苏怡宁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秦晟北望向她，她忐忑又执拗，原本素白的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
他深吸了口气，冷凉的空气顺着呼吸灌入了肺腔，他的目光，越发阴鸷。
“那天我去找苏怡宁，原本是为了……”
嗡嗡嗡——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温南溪低头，是温蔓云的电话。
她立刻接了电话，平常这个点，温蔓云不会联系她，生怕会打扰她的工作。
“妈，是不是峰峰……”
“过来！”克制怒火的声音传到耳畔。
温南溪愣了一下，“妈，你怎么了？峰峰……”
“过来，我让你过来！”温蔓云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汹涌怒火清晰透过话筒传来。
“温南溪，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温南溪心尖一颤，本能回应：“我马上去医院，到底……”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温蔓云挂断了。
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莫名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母亲……到底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却被秦晟北拉住了。
“去哪？”
温南溪惶然不安，去掰他的手指，“我妈一定出事了，我现在得赶去医院。”
她现在在的，和峰峰并不是同一个医院。
“你准备就这么去？”秦晟北语气沉沉。
温南溪已经慌了神，完全不知所措。
“先上楼，换一身衣服。”
秦晟北拉着她往病房走，“我送你过去。”
……
去医院的路上，温南溪心神不宁，她低着头看着手指，各种负面的念头不简断地涌入脑海。
“别胡思乱想。”秦晟北低声开口，之前温蔓云失控尖锐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
温南溪抬眸，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娇娇小小，可怜兮兮的一只。
他喉头滚了滚，依旧克制不住地对她的心软。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医院不会不通知你。”
温南溪重重地点了下脑袋，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仍旧有些害怕慌张。
车在住院部大门外停了下来。
温南溪立刻推开车门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里面赶。
秦晟北黑眸深深，几分担忧压在心头。
“老板，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牧良哲问道。
静默了片刻，秦晟北站在原地没动。
“会议延后。”
……
叮——
电梯打开。
温南溪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很快，就进了病房。
温蔓云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病床上空荡荡，峰峰不在。
“妈，峰峰呢？”温南溪的心收紧几分，脚步匆忙地到了她面前。
啪——
巴掌声清脆，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温南溪的脸上。
一阵火辣辣的疼。
温南溪懵了好几秒钟，才转过头看向气到浑身颤抖的温蔓云。
“妈……你怎么了？”
“你怀孕了，是不是？”每一个字，温蔓云都咬得很用力。
温南溪双眸微阔，嘴唇动了动，迟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你怎么能……你……”
看着温蔓云的手再次扬起，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久久，没有等到那一记耳光落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温蔓云的眼睛早已通红，顿在空中的手不停地轻颤着。
“妈，你别生气，你不能生气的。”温南溪又慌又怕，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别生气。”
半晌，温蔓云的手无力垂落下来，“多久了？”
温南溪喉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每个字，都无比地艰涩。
“还差几天，就四个月了。”
“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温蔓云说着，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温南溪上前扶住她，“妈，你别激动。”
她很怕，温蔓云还在手术后的康复期内，医生之前也反复说过，她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温蔓云深吸了口气，勉强才将情绪克制住，“南南。”
她的声音嘶哑，“这个孩子，你……你是不是为了钱才……”
她的手术费，还有峰峰的，她当然知道温南溪之前有多难。
若真的是，那她就是一个罪人！
“没有，不是的。”温南溪摇了摇头。
温蔓云盯着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温南溪脸色发白，迟迟没吭声。
“是不能说，还是难以启齿？他是不是已经有家室……”
“不是的，妈，你最了解我，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只是还不能告诉你。”温南溪急忙说道。
她和秦晟北的关系，一团乱麻，说了，也是让温蔓云平白担心。
“这个孩子……”
温蔓云握住了她的手臂，“打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