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乱了一瞬,温南溪全然没有想过,路泽言会突然提出这个。
而她,心头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就是排斥。
“抱歉,学长,我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路泽言眸色暗了暗,他盯着温南溪,“是没有,还是你为他动摇了。”
“没动摇。”
温南溪说得又急又快,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
她低垂下眼帘,“学长,他四年前选择了和沈佳悦订婚,我很清楚,我跟他没可能。”
“那我呢?”
路泽言眉眼专注认真,“我会将两个孩子视若己出,南南,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的陪伴,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温南溪的心尖收紧,想到孩子,她就动摇了几分。
两个孩子和路泽言的关系很亲近,如果是他的话,甜甜和年年不会抗拒。
可是……
她也很清楚,她并不喜欢路泽言。
“我……”
“没关系。”路泽言眼中淡淡的哀伤笼罩,但笑容依旧温润,“等你处理好沈佳悦的事情,再说我们的事情。”
温南溪的心头微松,“好。”
路泽言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温南溪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避开,但硬生生忍住,握着杯子的指甲泛白。
路泽言好像半点都没有发现她的排斥,细细交代她脸上的伤不要碰水,才告辞离开。
温南溪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红唇微微抿紧。
她会放下秦晟北,试探去接受路泽言,毕竟这四年路泽言的用心,她感受的到。
*
路泽言下了楼梯,昏暗的楼道里,手机屏幕的光亮扎进眼底。
温南溪给他发了一个设计稿,和之前给他的是同一系列,也是他接下去市场布局的重要资本。
他脚下放缓,他想要的,远远不只这些。
刚刚,温南溪说她和秦晟北不可能,原因是秦晟北和沈佳悦四年前订了婚,她却没有提到江永长的绑架。
所以,这件事情,她已经信了秦晟北,如果她知道订婚宴也是假的,那么……
思绪纷乱,路泽言从公寓里走出来的时候,车大灯晃了过来。
他被光亮扎得微微眯起眼睛,脚下顿了几秒。
车窗放下,秦晟北薄凉的目光扫了过来。
路泽言手指微微收紧,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
“秦总在等我?”
秦晟北眉眼冷戾,“你想做什么?让唐娜成为温南溪?”
关于唐娜的那份资料上,记录着唐娜入院以来所有的医疗费,走的是路泽言的账户。
路泽言笑了起来,“我想做什么,好像跟秦总没有什么关系?”
秦晟北眼里泛起滔天的怒气,“别把你肮脏龌龊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路泽言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她?秦总说的是南溪吧?可是她已经被你害死了,我的心思用不到她身上。至于我和南初怎么样,那恐怕就轮不到秦总来管了。”
秦晟北俊脸覆上厚重冰霜,眼神犹如修罗恶煞,狠狠压向路泽言。
路泽言喉结发干,仿佛周身血液都被冻住一般,他咬着牙,面上才勉强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懦。
“你试试看。”秦晟北薄唇溢出一声冷笑。
车窗缓缓合上,接着,他的车在路泽言面上疾驰而去。
夜里的凉风吹过,一阵透心凉意,路泽言长长地吁了口气,他这才察觉到,他的后背已经泌出一层冷汗。
他侧眸,斑驳树影下的双眸显得阴森。
哪怕隔了四年,秦晟北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居高临下,趾高气昂。
他扯了下嘴角,他若是折了秦晟北折不到的高枝,再让秦晟北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已经归他所有,他必然比死了还难受吧?
周围一片静谧,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尤为突兀。
他收敛目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将电话接了起来。
“路总,那两个搜救员已经送离宁城了。”
路灯透过树枝散落,光影在路泽言温润的脸上晃动着,竟然显得有几分瘆人。
秦晟北让牧良哲去查唐娜资料的时候,他就知道秦晟北产生了怀疑,迟早会找到那两个搜救员的身上。
所以,他提前做了安排,拿捏了那两个搜救员的亲人,好让他们没办法坏他的事。
“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路泽言抬头,朝着还亮着灯的公寓远远看去,他嘴角扯了扯,映在眼底的,是他对温南溪的志在必得。
*
次日早上十点,咖啡厅。
门口的风铃声晃动,早早等在位置上的苏鹏举立刻抬起头,看着温南溪走了进来,他本能地站了起来。
“南……南溪。”
温南溪神色淡淡,缓步走到了他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尚早,咖啡厅里并没有什么人。
温南溪的目光落在了苏鹏举身上,他的脸,脖子,都是指甲挠出来的印迹,头顶上更是被抓秃了一块,可见昨天闹到什么程度。
“南溪,”苏鹏举坐了下来,眼神殷切,“你抬抬手,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昨天晚上,苏鹏举打给冯欣萍的那通电话并非巧合,而是温南溪让安然给苏家的大客户递了话,借用晨悦首席设计师的名头压人,拦截了苏鹏举快要到手的订单。
温南溪靠在椅背上,眼尾微微上挑,眉眼一片冰凉。
冯欣萍待她不好,还可以说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理所应当,可是苏鹏举呢?
这一位,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没吭声,苏鹏举的心跳狂跳,越发的不安。
“南溪,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我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坏事啊?苏家眼下的处境太差了,看在我是你父亲的份上,你别为难我了,行吗?”
温南溪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确实没有直接做过,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你默认的吗?”
让她养母无病遭殃,逼她替嫁,然后让苏怡宁抢了她的功劳……
这些种种,除非苏鹏举是个傻子,不然绝对不可能不知情。
他坐观鱼台,揽渔翁之利,比冯欣萍那些人,更可恶一点。
苏鹏举的眸光闪烁,“南溪,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你帮帮我,我以后留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算了吧,你的那些东西自己留好,我不要。”温南溪没有半点迟疑。
苏家的那些东西,她嫌脏。
苏鹏举的脸色或青或白,“那你今天为什么找我出来?”
“因为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温南溪眸光凌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亲生母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