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注意。”秦晟北沉声说道。
“是。”安保队长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转身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了什么。
温南溪怔怔抬头,一时之间,脑子里空白一片。
“上车。”他眉间紧紧地蹙着,又强调了一遍。
温南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塞到了车里,紧接着,车门关上。
而秦晟北,坐进了驾驶座,发动引擎,将暖气开到最大。
“拿着。”
温南溪循声望去,一条毛毯映入了眼帘。
一时之间,心头涌入的情绪纷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么有骨气?”
秦晟北轻嗤了一声,“宁愿冻死,也不想接?”
温南溪将毛毯接了过来,披在身上,她刚刚被泼湿了衣服,又冻了好一会儿,手脚其实都快冷得没知觉了。
厚实的毛毯裹在身上,只露出了她的脑袋,她余光瞥见秦晟北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牧助理,立刻送一套女士衣服来停车场。”
她的心弦,像是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止不住的波澜扩散开来。
等到他掐断了电话,温南溪脑袋往毛毯里缩了缩,隔着毛毯传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个……谢谢。”
秦晟北将手机随意地一丢,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刚刚恨不得骂我是人渣,现在怎么就跟我道谢了?”
他语气并无波澜,可阴阳怪气的那个度,被他拿捏到了极致。
温南溪有些讪讪,“一码归一码,你帮了我是事实,值得我一声谢。纪静曼是你招来的,也是事实。”
气氛突然就变得僵硬。
温南溪转过头,看向窗外。
“你真的很奇怪,之前在警局里帮纪静曼的人是你,现在反过来踩她一脚的,还是你。”
“你以为……”
秦晟北的声音有些暗哑,“我帮的人,是她?”
她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他黑眸深深,似乎隐着汹涌沸腾的情愫,温南溪慌忙错开了目光,心跳却有些不受控制。
秦晟北让她道歉,帮的对象不是纪静曼,难不成还能是她吗?
那不是更荒谬可笑?
可她的思绪,还是乱了,不该有的希翼,在心底悄然无声地冒了尖。
“那天在警局,我并不知道……”
叩叩叩——
车窗被敲响,秦晟北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他将车窗放了下来,牧良哲将袋子递了进来。
“老板,温小姐的衣服。”
“辛苦了。”
秦晟北接过了衣服,递给温南溪。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道:“谢谢。”
秦晟北没关暖气,推开了车门下去。
“把衣服换了。”
“在这里?”
秦晟北薄唇勾了勾,“放心,外面看不见,记得把车门锁上。”
“哦。”
他退后一步,将车门带上了。
温南溪略松了口气,按下按键。
“咔哒”一声,车门全部锁上。
温南溪这才扯开了毛毯,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换。
她速度很快,换好衣服后将湿掉的衣服往袋子里一塞,拎在手里,推开车门下来。
秦晟北抬眸望来,她穿着的,是一套米色的休闲套装,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垂落身后。
素面朝天,却朝气逼人。
他眸色暗了暗,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温南溪手指蜷了蜷,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还你。”
他话音落下,一份资料就被递到了她面前。
温南溪很意外,这分明就是她昨天签下的那一份放弃遗产继承的声明。
“你……”
秦晟北疯了吗?如此反复无常?
“瑾川自作主张,我并不知情。”
秦晟北口吻淡淡,“这些东西奶奶既然选择留给你,那就是你的。”
温南溪狠狠一震,原来不是他。
那傅瑾川……
她的手指猛然收紧,一下子就猜到了傅瑾川的用意。
她的字迹!
她昨天让骆夏瑶替她签名,竟然是歪打正着。
“不用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无功不受禄,奶奶的东西,我不会要。”
“是无功不受禄……”
秦晟北猛地拉近一步,她的身前也跟着暗了下来。
“还是你怕不拒绝奶奶的东西,往后跟我脱不了关系?”
她本能地慌,脚步刚动,手臂就被拽住了。
“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心怦怦直跳,温南溪勉强维持着冷静。
她之前期待过太多次,也失望过太多次,她有些怕了,不敢豁出去。
“你不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我怀孕了,你不是最清楚?”
秦晟北薄唇抿紧,黑眸中一片暗涌。
他当然清楚。
毕竟始终深扎他心头的,就是这件事情。
“打掉。”
温南溪双眸微阔,下意识地往后退,可他的大手收紧,立刻将她拉了回去。
“他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
他的俊脸,如同结了一层寒霜,阴森可怖。
温南溪嘴唇动了动,答案呼之欲出。
路泽言不重要,他才重要。
“我……”
“算了。”秦晟北手松开,“声明书我送到了,你上楼吧。”
温南溪的脚下,却如同扎了根一般。
每次遇见秦晟北,她的冷静和理智就溃不成军。
她的目光下滑,忽然顿住。
秦晟北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血珠泌出,缓缓滑落。
这是刚刚纪静曼冲过来甩她巴掌时,他为了护住她不小心伤到的。
秦晟北刚刚转身,温南溪就拉住了他。
“你等一下。”
她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在包里寻找,很快,习惯准备着的创可贴就找了出来。
“你低头。”
秦晟北扫过她攥在手里的创可贴,微微欠身。
温南溪仰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创可贴不能竖着贴,她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直到细长的血痕,全部都被贴住。
她的动作小心,但手指不可避免地刮过他的脖子、
秦晟北一动不动,可眸中的暗色却愈发的重。
最后一个创可贴贴好,温南溪手指一抬,尾指却刚好蹭过了他的喉结。
她眼睫一颤,慌忙地后退,但手腕被拽住,身子就被拉了回去。
视野所及,秦晟北的喉结滚了滚。
她脸颊通红,心跳失去控制地鼓噪着。
“我不是故意的。”
秦晟北低下头,“孩子打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