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刚刚碰到那张检查单，正要拿出来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张医生的名字跃动在手机屏幕之上。
温南溪的动作微顿，不受控制涌上心头的，却是沈佳悦意味深长的那一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心尖微颤，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不会的，骨髓配型的难题已经解决，峰峰好起来就是时间问题，这件事情就差板上钉钉，不至于有什么意外。
“南溪？”
听到秦晟北疑惑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松开了那张检查单，努力地克制住心慌，将电话接了起来。
“峰峰的情况虽然不好，但能支撑这场手术，术前准备需要花时间，手术时间定在了五天后，只是……”
电话那头，张医生的语气沉重。
温南溪胸口发闷，“只是什么？”
“只是我联系捐献者敲定时间的时候，对方拒绝配合。”
温南溪的手脚发凉，明明在前一秒，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现在，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捐献者反悔，峰峰的生命只剩下倒计时，绕了一大圈，她可能还是守不住任何一个人。
“张医生，你有问问是什么原因吗？但凡我这边可以……”
“她说，原因得问你。”
温南溪呼吸一滞，凉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此刻，沈佳悦之前说的每句话，都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捐献者改变态度，关键就在沈佳悦身上。
话筒里，张医生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追问了几句，可捐献者一直没松口，温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仔细想想。”
好半晌，温南溪才找回了声音，“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
“温小姐，如果错过这一次手术，哪怕再找到合适的捐献者，峰峰也……你心里要有数。”
“好。”
掐断电话，温南溪的脸上血色尽褪。
忽地，她的手被温暖宽厚的大掌握住，她怔怔抬头，身体却始终暖不起来。
“怎么了？”秦晟北轻轻触碰她冰凉的脸颊，眉间微蹙，“峰峰出事了？”
温南溪摇了摇头，沈佳悦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此刻却如同在她头顶上悬了一把刀。
“张医生告诉我……”
她垂下眼帘，喉头阵阵发干，“峰峰检查结果都好，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五天后。”
“那是好事。”秦晟北眼眸深深，“可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温南溪鼻头微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故作平静。
“我害怕。之前我是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捐献者，峰峰做不成手术，现在是担心，手术可能会失败。”
秦晟北失笑，“峰峰的医疗团队都是最好的，骨髓移植手术，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小儿科。”
“……嗯。”
温南溪低着头，将手抽了回来。
秦晟北鹰眸微微眯起，周围安静了下来，气氛莫名焦灼。
他抽过纸巾，可刚刚伸手，温南溪就转头避开。
他的手顿在半空，眸色微微暗沉。
温南溪的避让抗拒，再明显不过。
“你要给我的答案呢？”他的目光，顺势落在了她的包上。
温南溪眼睫微颤，手再次伸进包里，却避开了原先的那张检查单，将另外一份，拿了出来。
“我的答案一直没变过，我不接受，往后也不想和你有过多的交集。”
秦晟北眉眼间戾气蔓延，嗓音低沉，“温南溪，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她的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意浸入骨髓。
“我喜不喜欢你，难道我不知道吗？”
“不喜欢，你为什么还特地来找我？”秦晟北的语气更沉，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
温南溪指甲掐进掌心里，之前结痂的伤口被抠破。
越疼，她就越清醒。
她扯了一下嘴角，将拿出来的一份文件递到秦晟北面前。
“这是峰峰最近的检查报告，他的身体很差，如果错过了这次手术，就等同于绝了生路。”
秦晟北低眸扫了一眼，眉眼冰凉。
“你想说什么？”
“你给峰峰安排合适的医疗团队，我很感谢你，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温南溪喉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明明她过来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可现在，却连喜欢都不敢表露分毫。
“我过来这一趟，就是想确认……”
秦晟北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剑眉始终皱着，没有舒展过，让他有一种面沉如水的阴寒。
温南溪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他的目光，“……确认我的答案，不会影响到峰峰的手术。”
“温南溪！”
秦晟北的语气骤沉，薄唇溢出了一声冷笑，“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温南溪紧紧地攥着手，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晟北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
可是她来了这一趟，就要给出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
“不会，自然是最好的。不然你想要我给什么答案，我就能给你什么答案。”
秦晟北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阴云密布。
“温南溪，你在跟我谈交易？”
“你要是这么认为，那也可以。”
他的黑眸中怒意翻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他的骄傲容忍不了他再次低头。
迁就而来的感情，他怎么愿意要？
“滚出去！”
温南溪鼻头一酸，拼命克制住情绪。
“谢谢你为峰峰做的一切。”
她站起身，径直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砰——
她刚刚拉开房门，玻璃碎裂的声音就清晰地从身后传来，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门外，秦氏员工惊疑不定。
她克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快步走进了电梯。
叮——
电梯降到一楼，电梯门打开。
温南溪如梦初醒，快步往外走。
她拿出手机，给张医生拨了一通电话。
“张医生，你能不能把捐献者的资料给我？”
“抱歉，这个资料是保密的，我不能……”
温南溪心口微微发沉，清楚他的为难，“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捐献者是不是姓沈？”
张医生没吭声，温南溪苦笑。
“这对我很重要，张医生，你也知道峰峰的身体拖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话筒里才传来张医生的声音。
“是，她姓沈。”
挂断电话，温南溪走出了秦氏大厦的门，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可冷意仿佛从她的骨子里渗出来，她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
峰峰配型成功的捐献者，竟然是沈佳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