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想，我也只能去。
听到我内心的想法，那个从不会多说一句话的系统却对我说：
「宿主，要不，咱换一个方式，慢慢来也是可以的。」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拿奶奶的命去堵。
「没事，反正，我的尊严早就没了，再多一些又何妨。」
走进那间阴暗的包厢前，我转头看向段斯尘：「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没回答，一幅看神经病的样子看我。
那晚，是我一生中最惨烈的时刻。
他们将尿液放进酒杯里，逼我喝下，将鞭炮放进我衣服里，噼啪作响。。。。。。
以此满足他们的施暴心理。
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施虐我的身体，却不夺走我的贞洁。
也许，觉得我脏极了吧。
巨大的自尊心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我差点撑不过晕过去，但是不行。
我咬牙坚持，直到听到那一声「恭喜宿主，无尊严值达到百分百，任务完成，一亿资金奖励已到账」，我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9
恍惚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就算奶奶生病了，我还是一天打好几份工凑够医药费，从不求人。
可奶奶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医生说必须进行手术，可手术费很昂贵，术后恢复所需的药物更是我一个大学生承受不起的。
这时候一个「无尊严系统」找上了我。
它告诉我，只要我能抛弃尊严，集满百分百的无尊严值，就给我1亿。
但奶奶不能离开医院的治疗，我有些犹豫，因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完成。
考虑到我的难处，它又提出，我可以赊账，每个月它会自动支付奶奶医院的治疗费。
但前提是，若1年内任务完不成，那我这一辈子便会真的毫无尊严的活着。
这是一场豪赌，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我毫无办法。
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事到如今，我不后悔。
尊严算什么？给别人当狗又怎样？
如果抛弃掉所谓的尊严能捡回奶奶的一条命，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再次醒来，包厢里的人都不见了，额头顶着块湿毛巾。
对于昨晚的记忆已经模糊，系统说只要不是刻意提起我都不会记起来的。
我看着面前的人，瞧着年龄很小，穿着一身服务员制服。
新来的？我好像没见过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我是新来的。姐姐发烧了，要去医院或者送你回家吗？」
我问他：「你叫什么？」
他乖巧的说：「暮笙。」
我跟他说我不想去医院，更没有家。
他愣住了，犹豫一瞬说道：「要不我带姐姐回我家？只要姐姐不嫌弃。」
我挑眉：「你不认识我？没看到网上的视频吗？」
他将毛巾拿下，冰凉的手贴着我的额头，声音平静：「这有什么，人活着就行。」
10、
如今我不打算回段家了，我打算带着奶奶离开这个城市。
暂时没有住处，我便跟他回了家。
他住的是破旧的筒子楼，房子窄小，一厅一房，厕所在阳台，在那还搭了一个简易的厨房。
他将唯一的床留给我，替我掖好被角让我出汗，烧才能退。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再次醒来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见我醒了，他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跟我说还好退烧了。
说完递了一碗白粥给我，还有一颗薄荷糖。
我忍不住落泪，在他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奶奶的影子。
生病的时候我怕苦不肯吃药，奶奶就每次鼓励我说吃完就有薄荷糖吃了。
刚喝下几口粥，外面却传来剧烈的拍门声和谩骂声：
「臭小子，小杂种，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交代我一定不要出去，然后麻木地走了出去，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我却感到有些不安。
突然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少年的闷哼，可见力度之大。
我马上掀开被子踉跄地跑了门口，大喊：「暮笙！你怎么了？」
想打开门，可门外的把手却被他死死抵住。
我越来越慌，怕他出事：
「暮笙，你开门啊。暮笙，暮笙？」
他不说话，门外的人却听到了我的声音，呸了一口：
「这么小就会玩女人了？不愧是你那个婊子妈生下来的，一样贱！快把钱给我拿出来！」
暮笙依旧不说话，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外面那个男人怒骂：「就这几十块？打发老子呢，穷鬼！」
直到门外没了声音，门也松了。
我急忙打开门，一个身子便往我的腿上倒去，我连忙蹲下抱住他：「暮笙？暮笙？你还好吗？」
他缓缓睁开眼安慰我：「姐姐，我没事，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还得麻烦你扶我进去了。」
我将他扶到沙发上，想将他送到医院，他强烈拒绝。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酒精给他的伤口简单消毒。
我有些好奇那个男人是谁，但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自从那晚他将我带回来，我就把他当做了我的弟弟。
除了奶奶之外，我没有什么亲人，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弟弟也挺好的。
卡里有9千万，我能养活他们。
11
修养几日，身体好多了之后，我对他说：「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他低下头沉默许久，当我以为他不愿离开，打开门想走出去时，他拉住我的胳膊，眼眶微红：「姐姐，我愿意。」
确定好之后，我就和他去医院接奶奶。
没想到，奶奶的病已经治好了。
医生告诉我：「有一位姓无的先生告知我们，你会来接你奶奶回家，所以治好后就让你奶奶先呆在医院。」
姓无，是系统。
一瞬间，百感交集，没想到，他当初说的让我无后顾之忧，是这个意思。
对于系统，我是感激的。
最后，我带着奶奶还有小笙去了一处临海小镇定居。
老家都是山，我从没见过海。
我问奶奶，她说她一辈子都没出过大山。
偏过头问小笙，他看着平静的海面：「我第一次见到海，是来认领妈妈的尸体时看到的。」
看着面前瘦削的少年，我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握紧他冰凉的手：「会过去的。。。。。。」
他紧紧回握住我的手，压抑着内心的悲伤和无助。
后来我才知道，之前在门外的那个是他的赌鬼父亲。
因赌输了钱就让他妈妈去夜店跳舞，后来不幸被一男人残忍侵犯。
他爸爸却转身收了那男人的钱，发现她怀孕后便想将他打掉。
她妈妈不忍心，以死相逼将这孩子留了下来。
将他生下来几年后，不堪受辱投海而死。
之后他爸爸甚至连学都不给他读，小小年纪就让他出去赚钱。
捡破烂也好，搬砖也好，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干过。
这时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并不厌恶我。
只要能活下去，那所谓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有些心疼，问他的梦想是什么？
他说他想当一名演员，妈妈生前的愿望就是当一名演员。
人生太苦了。
而演戏，它很快就会结束，而不用以赌上自己的一生为代价。
我帮不了他什么，身上只剩下钱了，所以我给了他3700万，让他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他说会还我，我并不在意。
后来，他变得很忙，在这个小镇和其他城市来回往返。
我让他不要这么折腾，他说他想我陪他，在我身边，他才会有安全感。
就这一个弟弟，虽然不是亲的，但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12
但某天早晨醒来，门铃却响了。
我有些疑惑，奶奶一大早就去卖菜了呀，还没到中午呢，不可能回来。
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是段斯尘。
我立马想关上门，他堵在门口：「画画，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好吗？」
我有些无语，刚想说些什么，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搂上了我的腰肢。
我不禁身子一颤，有些不适想挣脱开。
小笙却捏住了我腰间的软肉，我身子发软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将头埋进我的脖颈，声音沙哑：「姐姐，我好困呐。」
对面的段斯尘看到这一幕却怒了：「画画，他是谁？」
我笑了：「你没眼睛吗？自然是我的亲亲男朋友喽。」
「骗人！你以前说你喜欢的是我！」
我看着他的歇息底里，似笑非笑：「呵呵，你都说是以前了，以前的明浅画早死了。现在的我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而且，当初，你不是说不会后悔吗？」
听到我的话，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奋力甩开。
见我油盐不进，他直接跪下抽自己巴掌：「画画，对不起，我错了，我后悔了。你离开我的生活之后，我才发现，我爱的那个人是你！」
他声音颤抖：「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我静静看着他，没出声。
身后的小笙冷冰冰出声：「不可以！」
说完一把将我拉回门内，快速关上门。
客厅内。
他立马松开腰间的手，委屈巴巴道：
「对不起姐姐，冒犯你了，我只是不想他缠上你。」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忍不住笑出声：
「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眼睛一亮：「那姐姐不喜欢他了？」
我摇了摇头：「不喜欢。」
我以为那天段斯尘离开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
13
我在海边散步，看到迎面向我走来的身影，我扭头就走。
他拦住我，递给我一束紫鸢花，一脸讨好：
「画画，你不是最喜欢紫鸢花吗，这是我早上亲自去花园里剪的，可新鲜了。」
我接过，不等他开心一秒，就将那束花扔到海里。
「你还记得吗，当初柳婉书喜欢带刺的玫瑰，你便让我去花园里摘了9999朵玫瑰送给她，我的手差点废掉，现在想到那一幕，手还感觉隐隐作痛。」
我其实并不恨他，因为这都是我当初自己选择的结果，算是自作自受。
但这不代表我能对当初的一切释怀，我更不想看到他。
而且之前还看到了他与柳婉书结婚的新闻，他现在可是已婚的男人，我更不想牵扯半分。
说曹操曹操到，柳婉书找她老公来了。
见到我，她很震惊：「你居然没死？」
我心中冷笑，难道她以为当初那些人将我弄死了？那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呢。
我不耐的看向她：
「快将你老公带走，别在我跟前丢人现眼。」
柳婉书对我说话的态度很不满：
「明浅画，你不过是我们的一条狗，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惊诧，这结了婚连性子都变这么泼辣了？
当初她可是琴棋书画的大小姐，自诩清高。
我绕开他们，打算回家。
她却冲过来将我推倒在地。
当初那件事过后，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一个身影很快将我拉起来抱在怀里，手中抓起一把沙子撒向柳婉书的眼睛。
小笙将我拦腰抱起就想回家，段斯尘不让，他一脚将他踹到了海里。
躺在小笙的怀里，听着身后的尖叫和怒骂声，我笑出声：
「看来我们家的小笙长大了啊，都这么厉害了。」
他脚步一顿，又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这要是放在古代，我现在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我愣住：「小笙是想交女朋友了吗？」
他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向前方，声音极轻：「没有。」
在那之后，我都没有再见到那两人。
直到某天我看手机的时候，微博弹出一个热搜，我好奇点进去一看，标题是「震惊！当红演员暮笙私下居然有一个狗女友」，底下还有图片和视频为证。
14
看到这，我全身血液倒流，如坠冰窟，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记忆瞬间回到当初那恐怖的一夜。
一双手碰了我，我受到了惊吓，慌忙后退使劲躲开，双手胡乱拍打着。
小笙紧紧的抱住我，任由我拍打，没力气之后我停了下来，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直到累到睡着。
再次醒来，小笙趴在床边。
我吃力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却将他惊醒了。
他担忧地看着我：「姐姐，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随后开口：
「对不起，小笙，是姐姐连累你了。」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脸颊上：
「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小笙，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姐姐。以前都是姐姐陪我，往后，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最近我嗜睡越来越严重，却又经常半夜从梦中惊醒，听到声音小笙就来哄我入睡。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种病，我越来越依赖小笙了。
而且，我不知道我的事让他的演艺事业受到了多大的影响，他也只回我说「没事。」
在屋子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今天天气很好，小笙说要带着我出去散步。
奶奶心疼地看着我，将一件针织外套披到我身上，让我不要着凉了。
我没想到，又见到了他们，身子一僵，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笙拍着我的背为我顺气，一遍一遍地对我说「没事，没事。。。。。。」
平静下来后，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段斯尘懊悔自责：
「画画，对不起，我没想到婉书她居然会这般做。放心，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和她离婚的。」
我开口：「你们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戏弄我很好玩吗？」
他还想解释什么，我说了一句话便感觉没了力气，小笙将我抱回了家。
没想到的是，还没回到家，我在他怀里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将手机递给我，我身体下意识颤抖不敢接，怕又回忆起那一幕幕。
15
但他说没事，我相信他。
我看着手机，宋知书被爆出婚内出轨，还包养情人，以及在剧组耍大牌，她现在已经一落千丈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看向面前的人：
「小笙，是你做的吗？」
他笑着点点头：
「所有欺负画画的人我都会帮画画欺负回来。」
他平时从不会这么亲昵的叫我，眼里仿佛还隐藏着宠溺的爱意。
我轻声开口：
「小笙，你，喜欢我？」
他回答得极认真：
「喜欢，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画画啊。」
「只是，我不想让姐姐有负担。」
我微愣，然后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傻瓜。」
他像只小兽在我手心蹭了蹭。
我垂下眼帘想了想，其实在这些日子里，他早已渗透我的生活。
在我还未曾发觉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越来越依赖他，见不到他我就心慌。
想清楚后，我抬眼笑看向他，同他那般认真：
「画画也喜欢小笙啊。」
「什么？」
我点点头，示意是他想的那样。
他欣喜激动地一把将我抱紧，声音颤抖哽咽：
「小笙好喜欢画画，好喜欢好喜欢。」
「画画，画画，画画。。。。。。」
他叫了我一遍又一遍，我轻抚他的后背，应着：「我在。」
16
后来，犹豫之下我还是告诉了奶奶我与小笙的恋人关系。
没想到奶奶却说：
「我早就觉得小笙与我的画画最为般配了，菜市场的那群女人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都还不肯呢。」
我被奶奶的话逗笑，同时也放心了许多。
后来，我见小笙一直陪着我，几番追问之下才得知。
他不做演员了，回来这里开了一间猫咖，怪不得每次从外面回来他的身上都沾了些毛发。
我抚摸着他的脸：「可是，演戏不是你的梦想吗？」
他抱紧我：
「那是妈妈的梦想，我替她完成过，就足够了。我的一生所梦，一直都是你啊，姐姐。」
海风腥咸，可我的心里却像吃了薄荷糖那般清甜。
后来我都没有见到段斯尘与柳婉书这两人。
直到我与小笙结婚的这天，我见到了满脸胡子的段斯尘，看着很是颓废。
再次见到他，我的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小笙给予我的爱足以让我忘记过去的伤痛。
他嘴角苦笑，对我说了句：「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我回了他一句：「谢谢。」
接着和小笙给其他人敬酒去了。
但婚后，我却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们也查不出来是何原因，但显示的结果却是我一生都无法怀孕。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吧。
小笙安慰我说他不喜欢小孩子，我心里一阵苦涩，我亏欠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后来我们去孤儿院领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们都很乖，像当初的小笙一样乖巧。
有一天我无意听到他们两小只问小笙：「爸爸，为什么我感觉妈妈好像，好像不是很开心呢？」
我一愣，第一次察觉到小孩子的敏感，尽管我极力掩饰，他们还是察觉到了。
小笙温柔出声：「那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觉得她开不开心呢？」
「妈妈笑得很开心~」
「所以说呀，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开心与不开心的时候，这是我们独有的小秘密，只有爱你的人才能发现。」
两小只高兴的拍着小手：「爸爸，我们懂啦，我们很爱很爱妈妈的~」
「嗯，妈妈也很爱宝贝们呀。」
。。。。。。
剩下的日子里，我哪都没去，一直在这个海边小镇生活。
海风很温柔，薄荷糖很甜，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