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哭喊声还在继续。
有人站老妇人,说那姑娘太无情了。老妇人一家多可怜。
有人站年轻姑娘,说本来就是人家花钱买的,让不让住都是人家的自由。
老妇人撒泼打滚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起来,一股子“你不让我住,我就闹得你不得安宁”的架子。
年轻姑娘气急,对着船员说:“我要见你们船长!把你们船长喊来!”
船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事情,说实话,他们已经遇见好多次了。他们这一行,说到底也是也是做的迎来送往的买卖,所以能和稀泥的时候就绝不表态。
于是其中一个船员面露难色说:“姑娘,您不要为难小的了。我们船长正在船舱里掌舵呢。这块是是个危险区域,得我们船长亲自掌舵,他现在走不开。”
人大抵都是自私的,一听说现在在危险区域,生怕因为这姑娘喊船长出来会让他们遇到危险,于是也跟着劝她。
“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能因着自己的性子,搭上我们整船人的安危呀!”
“是呀,本来也是你让他们住的。”
“对对,不能出尔反尔呀。”
那姑娘一看就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估计很少独自出门,所以对眼下的事情一下子束手无策了。只能发脾气:“你!你们!我爹是青山派的掌门,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到了金陵,要你们好看!”
“哎呀,姑娘你不能迁怒我们呀,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
“就是,就是。”
姑娘气愤难当,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些:“这一整间屋子我都包了,我就能做主!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讲道理?”
无论在哪个年代,杠精、键盘侠都不是稀缺之物。
人群中有人说到:“谁让你一个人买了八个人的票!你又睡不完,让人家可怜的一家人住一下又怎么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姑娘争辩:“我要不是没买到上房,谁要买这个!”
“那可就是你的问题了。”这人还笑着对身边的说:“你说是不是?”
这边,陆翩翩已经忍不住了,想冲上去教训那些人。怎的好意思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明明是姑娘有理啊!
她转身看看走到一起的曲灵儿和陆临渊,说:“这我得管。”
一旁抱胸看戏的萧飒很不以为意,怎的这么爱多管闲事。
曲灵儿和陆临渊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
曲灵儿开口:“管?”
“管。”陆翩翩和李渡都道。
曲灵儿用眼神询问陆临渊:你说怎么办?
陆临渊却笑着开口问曲灵儿:“灵儿姑娘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众人一齐看向曲灵儿。曲灵儿知道,陆临渊这是想让自己出个风头呢。不过她也习惯咸鱼了,于是对着陆翩翩附耳说了几句话。
人群还在吵吵闹闹,那姑娘似是觉得说话说不通,于是手伸向自己的佩剑,准备用暴力解决他们。
就见一红衣女子自人群中走出,正是陆翩翩。
她笑着对那老妇人一家说:“这船上讲究一人一票,只认票,不认人。你们且都把票拿出来,让大家看一下。持什么票,就进入相应的房间,不就成了?”
船员忙应和:“是的我们船上是这个规矩的。”
那姑娘立马从怀里掏出八张船票,说:“我想一个人住,没买到上房,只好把这件房间的八张票都买了。”然后冲着众人摇了摇,说:“看清楚了,都是我花钱买的!”
陆翩翩又看向老妇人,问:“大娘,你们一家的船票呢?”
只见老妇人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四处瞟了瞟,说:“我们……我们来的晚,本来我们想买的船票都被她买走了,就只能……只能买了仓库的票。”说着就又要哭起来卖惨:“哎呦,我那可怜的小孙子……”
陆翩翩没有听她说完,就转身对姑娘说:“姑娘,你也听到了,大娘一家是因为没有买到票,大娘一家是是五口人吧,你可愿意将你手中的五张票转卖给他们?”
那姑娘明显一愣,不知道怎么会是这么个发展,她刚想拒绝,就听到陆翩翩继续补充:“当然,这票既然是你排队买的,那就不能原价卖给他们,按照一般市面上的规矩,这种情况应该是付三倍的价格。姑娘可愿意将五张船票以三倍的价格卖给大娘一家?”
“我不愿意!”
说话是那位老妇人。此时她也不哭了,直接气的站起来,心想,这哪里出来的小妮子,捣什么乱呢?让他们三倍价格买船票?开什么玩笑呢?他们一家可不就是图便宜不舍得才买的仓库票?让她花钱?没门!
陆翩翩倒也不急,说:“大娘,我们船上每个人都是买票上船,按照自己船票上写的位置住的。如今于情,这房间里的床位都是这位姑娘做主,她既然不愿意,那怎可逼迫于她?于理,刚才我也提到了让你们买下这船票,价格也是市场的公道价。你要是都不同意……”她转身对着姑娘说:“这马上就要到下一个渡口了,姑娘尽在船靠岸的时候去下个渡口的官府去告官。”然后思索了下,继续补充:“下个渡口应该是沧州了吧?我听闻沧州的知府可有‘张青天’的美名。相信他一定会给各位一个公道的。”
那姑娘听了眼神一亮,忙说:“对!你若是不买我这票还硬要赖着,我就去告官!让知府打你们十几板子,就知道厉害了!”
人群中的曲灵儿也开始唉声叹气:“哎呀,不知道这张大人断案需要多久呀!若是需要好几日,那岂不是我们得待在沧州好多时日?这何时才能到金陵呀!”
人群中有人听到会耽误到自己的行程,立马就不乐意了,冲着那老妇人一家喊着:“我可有事去金陵呢,别耽误我时间啊!”
“是呀!你快点,是买这姑娘的船票,还是自己该回哪回哪去?”
“哼,本来就是他们一家人占人小姑娘的便宜!”
“你们快点决定,我们忙着呢!”
“就是,就是。”
“为老不尊!”
人群中的讨伐声不绝于耳,那年轻些的妇人和男人已经开始有些臊得慌了。拉着老妇人就要走。
那老妇人还要挣扎,就听到有一年轻男子的声音,问:“还有多久到沧州?”
船员看了下,回道:“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了。”
众人一听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那要是继续让这个老婆子闹下去,他们怕是都要被困在沧州了。于是讨伐的声音更大了。
众口铄金,终于,这一家老小拿着行李灰溜溜的搬了出去。
众人看事情已经完结了,也都该干啥干啥去了。
人群中就留下了曲灵儿一行人和萧飒。
曲灵儿看着这些人墙头草一样的表演,不禁在心里拍案叫绝。
那姑娘忙向陆翩翩道谢:“多谢姑娘!小女周芳,敢问姑娘芳名?等到了金陵,我找到我爹,一定好好谢你们!”
陆翩翩拱手:“在下陆翩翩,与兄长和朋友们一起金陵。”说着指了下人群中留下的曲灵儿等人。
周芳对着她们点头示意,然后就看到了一旁抱胸而立的萧飒,立马火气就上来了,对着萧飒说:“好你个萧飒,你刚才就在这船上,竟然也不帮我解围?妄我们认识了十来年!”
曲灵儿露出一脸要吃瓜的神情,这敢情两人还认识呀,认识了十来年,这萧飒竟然就在一旁看热闹?对了,昨天明明就可以预见这种情况,还不去提醒她。可见这感情得有多塑料啊。
萧飒翻了白眼,有些不屑的说:“不吃点苦头怎么会长教训?而且你平时不是什么事都有你那一大堆师兄弟干了么,怎的现在就你一个人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江湖如此凶险,你这个菟丝花还是早点回家吧。”
萧飒与周芳家是世交,她俩打小就认识。从小这周芳就在自己的一众师兄弟圈里打转,她只要娇滴滴的一开口,她的师兄弟们就什么都帮她干了。对于这种只会依附别人,没法自己“独立行走”的女人,萧飒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所以之前看到周芳碰到事了,她也是冷眼旁观,更想的是看她笑话。哼,没了男人,就是个废物。
周芳听她这么说,是气上加气。她原本是想跟着她爹一起来这次演武大会的,可是她爹不知怎的突然不让她跟着去了,于是她在她爹带着师兄弟们一起离开后,自己也偷偷坐上了去金陵的客船。反正等到了金陵,她爹就算再不想带着她,也来不及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不过仗着她身上有钱还有些武艺,所以倒也不算害怕。谁知道昨天上了船,就碰到这一家老小在她面前哭诉,说小孙子生病,他们要是住在仓库只怕小孙子命都会没了。她一时心软,就让他们暂住下,等小孙子病好了,再回去。谁知这一家人住进来她才发现,那小男孩活蹦乱跳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生病了。这一家人一进来就反客为主,动她的东西还吃她的饭,尤其那个小男孩晚上闹腾了一夜,她都没休息好,所以才准备赶他们走。那小男孩倒是闹腾了一夜,现在白天开始睡觉了。
周芳长这么大,之前凡事都有爹爹和师兄弟们帮忙兜着,连和萧飒吵架都是,所以她自己并不怎么会吵架,只好气气的说:“哼!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萧伯父!”
曲灵儿若有所思,这个周芳看起来很了解萧飒啊,反正江湖路远,她有空得来找周芳聊聊天,看看这个萧飒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