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梨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虽然戴着帷帽,但沈翊的眼神,却让她有种自己被他认出看穿的错觉。
她慌乱中猛眨了下眼睛,再凝眸,却发现,刚才看到沈翊的位置,根本没有沈翊,只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跟推车叫卖的小贩。
这让沈青梨有些许恍惚疑惑,难道,她刚才是看错了?
沈青梨没有看错,沈翊确实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所以才转身离去。
“我们的大神医,在发什么呆呢?”
沐念初见沈青梨突然停下,看着某个虚空发呆,有些奇怪的上前小声询问。
听到沐念初的话,沈青梨恍然回神,冲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沈青梨心中总有点隐隐的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沈翊一路乘马车回到相府后,便直接去了沈长治的书房。
他想亲口问问他父亲,母亲当年的死,到底是那医女的过错,还是因为知道父亲心中藏着别的女人,心气郁结,才导致身体状态崩塌。
只是不凑巧,沈翊赶到书房的时候,沈长治前脚已经有事出府了。
站在空落的书房前,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沈翊突然想到了那幅,他年幼时,无意中在沈长治书房看到的画像。
如果真如二皇子所说,父亲心中深爱的人是二婶,那么这么多年,他的书房中,一定还藏着二婶的画像。
他就像个求证者,带着满心不信,推开了沈长治的书房门。
一进书房,他就直奔沈长治的书案,他记得,当年看到的画像,就是在书案上看到的。
沈翊开始翻找书案上堆放的文书案牍,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当他翻找核对完所有的东西,哪怕是废弃的稿纸,他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二皇子果然在骗他,他就说嘛,父亲与母亲那么恩爱,怎么可能心中藏着别的女人,母亲的离世,也与梨儿的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沈翊撑着书案轻笑,额角已染上细密的汗,他正要离开,却不慎撞倒了身后书架上的书本。
他当即弯腰将书本拾捡,正要复归原位,却突然看到了书架中央的一个黄铜小花瓶。
花瓶?书架中央放书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花瓶?
沈翊狐疑,但也没想过乱动沈长治的东西,只是他将书本归位时,却不小心碰到了花瓶上凸起的开关。
伴着“哗”地一声石头磨地的刺耳响动,书架背后的一整面墙,却自中间朝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通道。
沈翊又是一惊:父亲竟然在书房后,开了个暗室。
教养告诉他,不该踏入这密道暗室,随意探查父亲的隐私。
可心底却有道声音,在诱惑他走进去,里面或许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许是受到了潜意识的指引,又或者他也想再求证,沈翊还是点了根蜡烛,走进了密道中。
密道不长,没多久,他就进入了一个跟外面书房差不多大的空间。
因为没有烛火照亮的缘故,沈翊看不清暗室里面的情况。
好在墙壁上有烛台跟蜡烛,沈翊拿着手中的蜡烛一根根点亮。
只是,当他点上最后一根蜡烛,回头转身时,却在看到了满室温娆的画像上时,愣在了原地。
这里就像是一个专门为温娆打造的空间,里面的画像粗略一看,至少有上百幅,各式各样,有她迎风而立裙裾翩跹的明朗模样,也有她看病医人时的耐心模样,甚至……还有她熟睡时恬淡的模样。
沈翊一幅幅画像看过去,当落在一幅,温娆身着轻薄衣衫,眉眼显露媚态引诱的画像时,倏然紧闭上眸眼,瞥开了脸。
震惊如翻涌的海浪,在他心上狠狠拍打。
他甚至有些站不稳,手中握着的烛台,也被他打翻,灯光湮灭与脚底。
他换了个方向,远离那幅令人觉得亵渎的画像后,才再度睁开了眼睛。
他细细看着近旁一张温娆迎风而立的画像,突然发现,那笔触那画风,竟然跟二皇子今日给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二皇子说,那幅画出自他父亲之手。
那就证明,他现在看到的满室画像,也都是他父亲为二婶温娆画的,这其中,甚至还有父亲对二婶的遐想之作。
沈翊如被惊雷重击,一双眼惊瞪到极致,他不敢相信,在他心中高大伟岸的父亲,竟然在很早的时候,就对他的二婶,有了不轨之心。
沈翊摇头后退,不小心碰到了脚边堆放的画卷。
画卷摊开,上面画的竟然是沈青梨,她小的时候,还有她及笄礼那天,很多不同时间,属于她的画像。
像是被惊雷劈开脑中混沌,看着眼前画像中,与温娆长相七八成相像的沈青梨,沈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父亲对二婶爱而不得,所以才对与二婶相像的梨儿表妹,生出了不轨之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期情根怨念深种。
原来,二皇子没有骗他,他的父亲从一开始就背叛了他的母亲,母亲的死也真的与温娆有关。
不对,错的是父亲,二婶并没有错,她都嫁给二叔了,怎么可能还跟父亲有牵扯。
即便震撼非常,沈翊仍冷静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直到他的脚下,踩到了一本随刚才画卷一同滚落的旧手札。
他将其拾起翻阅,却发现,里面的内容,竟记录了父亲与二婶温娆从相识相爱到相离,后来还约定私奔的点滴!
沈翊越看越心惊,里面的内容,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心中对于这些长辈们的尊敬。
手札从手中坠落,他猛地捂住头,痛苦的蹲地蜷缩,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不信,我不相信——”
他嘴中痛苦喃喃着不信,可那些字,却像是无孔不入的蚁虫,拼命往他脑中钻。
在告诉他一个他不愿相信,鲜血淋漓的事实:二婶温娆与父亲私相授受,气死了他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