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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安排到了客房休息,从进了侯府门开始,我就没见着齐铭的面。
我念着他的伤,根本休息不下,我想到他刚才被小厮传唤去侯爷房中一瘸一拐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从前的种种。
如果他不救我,根本不会再次受这么重的伤。
我在屋中来来回回踱步了许久,还是打开门去问问总管齐铭到底怎么样了。
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齐铭站在门外。
“欣欣,你...”
看到他,我转身就走。
刚想关门,却被一阵大力紧紧压在门框上,扑面而来的热气喷洒在脸上。
齐铭不管不顾地亲上我的嘴唇,一只手固定住我乱扑腾的双手,一只手放在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眼睛,
“欣欣,你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我不想听。
“不想听,我也要说。欣欣,我想用我的故事,来换你一时的心软。”
他看透了我内心所想,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接着两只手环着我的腰转了一个圈,失重的瞬间,我心慌意乱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再回神过来,二人便坐在了凳子上。
其实,是他坐在了凳子上,而我,是坐在他腿上的。
我想逃离,他却抓起我的手,放在他嘴边轻啄了一下,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原来,齐铭当初流落在外,是他继母所为。
伯爵侯爷续弦,这事全城的人都是知道的,因为即使是二夫人,也给足了面子,下的聘礼足足有三大街。
齐铭以为高低不过就是个二夫人,也没放在心上,父亲年岁渐长,若是老了以后有个伴儿也不算是坏事。
可齐铭没想到的是,这个继母有两个孩子,一个比齐铭大,一个比齐铭小。
侯府的独子一夜之间有兄有弟。
这时齐铭已经认识到,继母来者不善,可已经来不及了,母子三人已经算计到他身上了。
“他们先是瞒着父亲,把我卖给了前来招旷工的人,但可能是迷药失效,我到半路上醒过来了,拼命想要逃跑,未遂,那些人还把我的腿打断了。”
这个我知道。
遇到我的时候,他小腿的骨折还没好,一直是断了的骨头连着皮一起在地上拖行着走。
“后来,我就趁他们睡着的时候,路过一个粪车,把自己藏进粪车里才逃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家的方向怎么走,就凭着方向感一直走一直走。”
我静静听着齐铭说话,发觉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止不住地啜泣。
“我大概走了有半年,中间天天和乞丐抢着吃,从狗嘴里抢东西吃,渴了就去河边捧两口水喝,睡觉嘛,也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睡,我那时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齐铭,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着,红着的眼眶不停地流出不断线的泪珠,那一刻,我心软了。
我抱着他,尽可能地给他一些安慰。
“我们初遇那一天,我是看到了父亲身边的下人,我想告诉他,我是齐铭,可是我没注意到那条恶犬,当时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被恶犬扑到在地的时候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当时就觉得,我真的要死了。”
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从疯狗嘴下救下了齐铭。
细心照料了一年,甚至更久,才把他养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齐铭问:“你还记得那十两银子吗?”
我记得,怎么不记得。
我为了把齐铭救下来,打伤了那条狗,粮油店的老板不愿意,非要把我告到官府去,说我侵犯了他的私有财产。
后来,官府判我赔偿十两银子。
我哪有那么多闲钱可以给他,我这豆腐坊卖的豆腐是最便宜的,虽然一天也能挣钱,可我根本就没攒下来多少钱。
粮油店的老板得了便宜还卖乖,带了人手去到家里要。
齐铭气不过,跟他们打,但是他身体都是伤,不仅没讨到什么好,脑袋上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跟熟透的西瓜开瓢似的。
粮油店老板有些害怕,就连忙把屋里能搜刮的东西都搜刮走了,只留下满地鸡毛的我和齐铭。
我又带着齐铭去看大夫,以豆腐坊为押,让大夫给他用上好的药把他的伤治好。
若不是齐铭年轻身体好,伤口愈合的也快,恐怕那豆腐坊已经不是我的了。
齐铭回忆着,看着我的眼睛,饱含深情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既然爱我,又为何在门内和总管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