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4500米凤鸣山顶,天池中央,凌厉的冷风夹杂着恨意疾驰而过,哀伤的凤鸣随之回荡,诉说着曾经那难以磨灭的过往。上一纪元的硝烟飘到了遥远尽头。战场已被风沙掩埋,呐喊在空气里沉默,古剑在残风中腐朽。为战斗而生的灵魂,开始为生存而战斗。在没有号角的纪元里,生存是别无选择的长路。
枫屹立于山峰之上,任随寒气侵袭着身躯。他神情紧绷,面含杀意,凝视着双指间紧紧夹着那片沾染邪气的枫叶。眼神中透露着冰冷愁思。空气中所弥漫的酒气“寒潭香”,更是提起一股肃杀凄凉。清风徐来,吹起了他沉重的鬓发。
“地宫开启,蛇母复苏;水漫金山,万劫不复?”
自语间转瞬即逝的思绪化为暖风拂过湖面,掀起阵阵涟漪模糊了水面倒影,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磨灭之灵魂,早已沉寂于岁月。妄想复生之残念,不过是南柯一梦。上一纪元的东西,就应该睡去!即便历史宏图总是绘就于不平凡的细节。可明知失败的结局,却又为何执迷不悟?”
说罢,无情抛弃那片枫叶。任其飘然而下,在寒风之中自生自灭,消磨殆尽。
枫喝下最后一口寒潭香,感受着烈酒灼烧咽喉的快感。大手一挥,将酒壶抛向空中。一步千里,瞬间平稳来到天池中央,立于湖面。聆听着八百年前凤凰的怨恨,无尽岁月中蛇母的悲哀。猛然间挣开天眼,凌驾于此世界之上的气息不断涌出,数道虚空裂缝瞬间曼延出现在周围。且身后隐约显现几尊天神虚影,引起一丝天道镇压的迹象。
透过水面,看向另一空间中沉眠的远古巨蛇,蛇母。上一纪元帝道之剑所遗留的伤痕触目惊心。其残存的帝王气息历经千年经久不衰,如钢钉般永远刻入它的血肉。诉说着当年那场旷世大战。
思量间李长安次身乘风而来拂过湖面,踏着凌波健步越至枫身旁。脚尖踏足水面所溅起的波纹荡漾而出,模糊了这静如明镜的湖水。
“先生,主身重伤濒死,生命垂危。”
他言语平和清晰,面容宁静凄冷。如块寒冰。虽未有过多说什么,但简洁的语言字里行间疯狂暗示主身濒危,徒儿才疏学浅,急需您老人家的救治。
枫听之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拿出那面四兽纹铜镜,看向李长安食指上的魔戒。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仅凭意念就撕开一道时空裂缝。李长安不明所以,可看到裂缝对面场景山河破碎,烽烟四起。便知这又是一条不归路。
“扶摇,故事略长,望尔静心倾听。”
不等其反应,二人同时被时空裂缝所吞噬。穿过时空之门,两人来到上一纪元精灵族栖息,神秘而诡异的第七次域。
李长安出现在枯萎干瘪的黑树林中,周边干热气浪肆意烘烤着其水灵灵的肌肤,欲榨干此处最后一滴水分。他不可思议望着眼前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年代,耳边突如其来的呐喊与欲望要将其吞没。杀红眼的刀刃屠戮所有生命,不觉间死亡笼罩着每个角落。随着一棵参天古树轰然倒塌,李长安心中一惊,瞬间激起他回家的心情。
“次方世界名为第'七次域',是荒域最古老种族精灵族的发源地。你口中的蛇母,便是第七次域的守护神!”
枫冷漠走向前方火势滔天的精灵宫殿,丝毫未在乎脚下濒死的精灵。径直从他们头顶掠过。如杂草视而不见。刀刃在碰撞,血液在沸腾!火海中李长安注意到被焚烧掉一半身体的精灵女孩仍在泥土中拼命挣扎,抽泣声直击心灵,尽管她衣衫褴褛浑浊不堪,可抬首间精致的五官依旧令人向往。不等枫反应,他果断奔上前去,欲将其救出。可随着李长安扑通倒地,肢体如虚影般穿过,方知他是有多么的天真。
“这个时间点应是上一次物种大灭绝前夕,十年左右。扶摇,既已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忘图改变,否则,一个不起眼的支点,也可能改变一个纪元的走向。”
枫对此并没有责怪,只是细心开导。而李长安亲眼目睹上方塌陷的阁楼活生生吞没一个生命,早已抛却倾听的心思,相反面对枫的冷漠,已然产生了反思。殊不知,在精灵女孩死亡的的前一秒,已经看到到了戴着魔戒的李长安。
一路上两人踏着尸体与烈火径直走过,不多时来到摇摇欲坠的精灵宫殿脚下。曾经的玉宇琼楼而今变成了断壁残垣,反差感霎时涌上两人心头。此刻呐喊声皆已沉寂,死亡也已停止。火势减退,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与烧焦味。放眼看去,一位头戴金冠,身着华贵铠甲的精灵王被一株巨型弩箭贯穿身体,牢牢钉在了宫殿城墙上。其手中死死攥着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
“四兽纹铜镜!”
李长安一眼便认出。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激动。
“这面四兽纹铜镜并非你所处于的那个纪元的产物。早在数个纪元前,便已经是各种族争夺的目标。”
说着枫拿出手中那面四兽纹铜镜,向前扔去。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两面镜子融合,一点寒光射出,以此为基点,竟撕裂了这方空间。以此为引,枫带着李长安再次穿越到十万年前。空间裂缝中,六位巍峨的背影相继在李长安眼中一闪而过,所带来的恐惧几乎瞬间抹灭它的元神,这种感觉同王氏祠堂中初见那三团黑气时完全一致。若非枫在旁边,此行必凶多吉少。
“若非荒域法则崩坏,难以承受太过强悍的力量。否则也不会以这种过去未来相融合的方式,打开通往十万年前的时空裂缝。”
事虽如此,而话正如枫所说。自从北方面宇宙六十五神明之一的茵斯陨落后荒域天地塌陷,法则混乱,沦为毙命区。这片宇宙所能承受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穿越时空时穿越者通常要面临,因自身能量过于庞大而超过过去某个时间点的承受力,随时会产生隧道崩坏的风险。运气好的话全身而退,不好的话被时空所绞杀。
“嗷~”
李长安随机应付道。此刻他无心听讲,深深感受到这道时空隧道的尽头,有一股极其熟悉的意识。
“到了!”
某处宇宙中,处于虚无状态的李长安望着星宇间一条长达三万米巨蛇追杀六位发光星体的场景。无数小型天体为此爆炸,其运行轨道受此改变。所迸发出的能量波动扰得他视线不停恍惚,枫衣襟止不住摇曳。惊讶之余着实不可相信,几乎怀疑自己的视觉。枫看出其疑虑,大手一挥,两人竟来到距他们仅有百米的位置。正经的说道:
“此处乃十万年前荒域,眼前所见到巨蛇正是你口中那条蛇母!他本是北方面宇宙六十五神明之一,茵斯一缕头发所化,在长久岁月中诞生了神智。其追逐的六位星体乃是太古宙时期六位邪君。就是四首纹铜镜中所封印的那六位镜魔。这场斗争中蛇母重伤陨落,同六位邪君一起坠落在第七次域,那六个家伙因自身邪魔气息被第二十四任精灵女王借助蕴含远古魔力的魔戒所封印在精灵族圣物四兽文铜镜之中,而蛇母因携带神明气息,被精灵族奉为守护神。长眠于第七次域中瑙鲁赫火山之下。”
李长安看向手指上的戒指,开始怀疑蕴含远古魔力的魔戒是不是自己手中这枚。
枫指尖微动,一束红光闪过,两人瞬间来到十万年后存放四兽纹铜镜的那间密室之中。
“后来过去2000年,四兽纹铜镜中的东西逐渐被人遗忘,众人只知它是不祥之物,避而远之。第2500年之际,蛇母苏醒,感知四兽文铜镜受第七次域法力侵蚀,那六位邪君终有一日将会破除封印为祸世间。便携带铜镜与那枚魔戒来到一座名为金山的海域,以废去一半修为陷入沉睡为代价,亲自筑起一座古墓牢笼,将那面铜镜放入其中,专门镇压六位邪君。魔戒则随他一同沉眠地下。自此,那座古墓很早便出现在那里,此地因此被后人称之为,金山神墓!”
李长安听之有些毛骨悚然,不敢相信那面铜镜的可怕。更不可思议自己从小到大生活过的那片土地的前世今生!
“原来如此,当凤鸣山还不是山时,东渊还不是渊时。它的名字为金山神墓!”
李长安话音未落,眨眼间,又穿越到三千年之后的金山神墓,期间蛇母唯一苏醒的那一刻。其亲眼看到一位四十七岁帝王,手持帝道之剑赤霄,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斩掉了蛇母一只犄角,在其身上留下那难以磨灭的伤痕。回想初见赤霄剑时场景,幻境中蛇母那道伤疤极其的显眼。
“这个人是谁?”
李长安好奇问道。
“人族史上某位帝王,你的祖先。”
枫转身看去,时光飞逝,他们来至最后一处过去的地方。二十年前地宫第十层,黑瞎子死亡之际。
“黑瞎子?”
李长安疑惑自语道。这个场景他已目睹一遍,如今再见不过是故地重游,加深印象罢了。
“你们家族与蛇母的因果并未消散,这一次要你这个后人亲手了却。”
枫拿起角落泛着光芒的玉女,嘴角撇了撇,淡然说道:
“黑瞎子祖上便是以盗墓为生,传承至此家族气运已尽,受人蛊惑之下入了这十死无生的地宫。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碰那面四兽纹铜镜!”
“是铜镜内的六位邪君?”
李长安猜测道。枫对此并未回答,继续说道。
“为求解脱,六位邪君各将自己一滴精血送出,化为另一面铜镜,欲借助蛇母复苏之机缘破除封印重获自由。可机缘巧合下被黑瞎子所遇。那六位邪君的化身欲将其炼制傀儡,为己所用。无奈被蛇母发觉。黑瞎子原本已死,但受四兽纹铜镜影响却成为了活死人,可拍的是他还保留了某位邪君的残存意识。拥有了他的记忆!”
听到此刻,李长安自感背后发凉,自己竟与一位邪君相处多年。他紧张咽了口唾沫,已经猜想到情节的走向。说道:“所以蛇母禁锢了他,并给他下了诅咒,是防止其逃跑。但黑瞎子最终还是在六位邪君的蛊惑下逃了出去,并带走了一对金童玉女。”
“不止如此。蛇母自感浩劫降至,抛出了那枚魔戒与之抗衡,并寻找有缘之人妄想解开这道死劫。玉女转世所化者云兮,便是代替蛇母意志的人。她刻意接近你,并非因为你是天命之人,为的是你母亲,梁鹤!”
枫补充道。
李长安此刻如梦初醒,云兮有意接近自己为的不就是娘亲吗?可话说回来娘亲又坐在哪里?大劫来临,自己又当如何是好?蛇母与邪君,双方博弈无论哪方获胜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都是必输的局面。可生死面前别无选择,若天要你死。也只好斗天!
“在这盘死棋内,没有谁是举足轻重,可谁都是缺一不可。若因果已成定数,那殊死搏斗又有何意义?”
“当年你祖先斩伤了蛇母,为求恢复,迫使他三百年前吞了第二座古墓。如今你隐居于此,蛇母复苏,海水倒灌,家园摧毁。也算是因果轮回,来自几千年前的报复。”
听着震人心魄的真相,李长安久久不能平静,凝视着手中那枚戒指!
六位邪君........魔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