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说起顾冷在安顺大营中养伤,阎璟棠率军攻占平和。平和之战胜利的那一个晚上,阎璟棠耐不住担忧,半夜偷偷回来与顾冷见了一面,趁夜就走了。
过了三天……
顾冷又烧起来了。
葛良俊给她诊脉感觉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检查了伤口又没发现有哪里不妥。
她的伤口大部分都愈合了,冰蚕玉露丸的效用是受益终生的,按理说顾冷伤势恢复很快,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为何她一直在发烧,持续没有精神?
连续低烧了三四日,今日她的额头又滚烫得吓人!
“你感觉如何?”葛良俊问。
顾冷虽然烧得有些迷糊,浑身酸软,但还是打起了精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四肢有些绵软无力。”
“无力?”
葛良俊又摸了一把她的脉象,道:“一直发热,会无力也是正常的。”
病成这样了,会四肢绵软很正常。再烧下去,命都没了都有可能!
但顾冷却非常肯定地道:“不,这种无力与高热不退的那种不一样。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可是今天开始感受已经很明显!”
葛良俊一怔,盯住了她的脸,问:“那你还有什么症状,你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猜想?”
顾冷自己感受了一下,道:“按理说,发热不是伤口发炎,就是体内发炎。如今我二者都明显不是。而且,我感觉浑身无力,今日早晨起来后,才感受分明,我的内力也在倾泻的那种。”
“内力倾泻?”葛良俊一惊,道:“我没有修炼过内力,不懂这个啊!”
他整个人都慌了:“怎么会突然如此?这几日你的用药都是我经手的,确定没问题才敢给你用!”
顾冷整个人柔软无力,虚弱非常,但她还比葛良俊要淡定一些,她思忖片刻。
按她自己的性子,这种事一般就自己放在心上了。可葛良俊是真心关心她的,所以她也没想隐瞒,说道:“我怀疑,那一日遇上了拓跋安,他在我身上弄了什么东西!”
对上葛良俊惊疑不定的眼神,她继续说道:“我修炼的内力,就是他们拓跋族的。可我对拓跋族一无所知,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内力有致命的隐患,在拓跋安想要灭了我的时候,就开启了这一个隐患?”
至于如何开启,也就只有拓拔族的人知道了!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葛良俊蹙眉,道:“那怎么办?我难不成去找一些修炼内力的人过来,给你看看?”
不等顾冷反应,他自己又摇头了:“不行,若说破了这个,你的身份就可能曝光!”
不光是女儿身,还有北金人、拓跋族养的细作!
这三种身份不管哪一种,对顾冷来说都是致命的!
别人可不会像他这样宽容,不会有阎大元帅那样开明。
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民族仇恨本就强烈。
这时候曝出顾冷的身份,那简直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可你的身子这个样子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他蹙眉道:“不行,顾冷,我得叫其他人来一起给你看看。”
顾冷无奈苦笑,问:“如今留守的军医,除了你还有谁?”
正常来说,葛良俊是跟随阎璟棠一起前行的,就为了留下来照顾她,所以就跟本来留守的那一个军医换了过来。
于是,变成了葛良俊留守。
而此时安顺营地这边,除了葛良俊,就只有一些照顾伤患的学徒和杂役了。
葛良俊比谁都了解这个事实!
他蹙眉思考片刻,又问:“要不……我叫人送你回镇北关去?关内还是有大夫的,你也可以跟镇北关守将问问这种情况。”
不能前进打扰阎大元帅,那就只能退回去了。
安顺本来就不是大郡,卡在这里对顾冷这种状态没有任何作用。
“算了吧,再撑两日看看。”顾冷闭上了眼睛,道:“但是,安顺大营这里我肯定不能待了,你给我想个法子,让我离开这里!”
葛良俊一开始还不解,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她的决定是为何:“你怕拓跋安会过来收网?”
如果真的是拓跋安过来对她下手,那会来收网也不足为奇。
如今的情况分析起来,顾冷的想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拓跋安在剑上抹了什么药物,入体后对人体没有任何影响的那种。但却针对顾冷修炼的拓跋族的内力!
顾冷这样的小野猫、小老虎,有着锋利的爪牙,所以拓跋安想要对付她,不能杀死,就只能想办法除了她的爪牙,然后再来收网捡猎物就成。
而宫旻手底下有许多的高手,死了一个魏丞还有其他人,他们不管谁来收网,顾冷待在这里肯定不安全了!
但顾冷如今是身娇体弱,病得下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那种,她很想用自己强悍的意志力支撑自己前行,却无能为力。
深更半夜的时候,葛良俊扶着她,将她送上马。
“你一个人走能行么?不然还是给你找个兵?”
他忧心忡忡。
顾冷叹了一口气,道:“不能行也要行,关键时候,我会把你给我的药磕下去的。步兵你找给我也没用,拓拔安的战力,王达之都拼不过的。”
葛良俊欲言又止:“那种药……多多少少对你的身子会有损害,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服用。而且,用一次就好,再来第二次就没效果了,你自己掂量好。”
“我明白。”顾冷点点头。
葛良俊又婆婆妈妈起来:“要不我还是与你一同走吧。”
顾冷拒绝了他:“你走了,这里那几百个伤兵出了个什么事,怎么办?”
葛良俊:“……”
他有自己的责任,但顾冷也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她宁愿像猛兽一样,受伤了以后就独自一个寻找一个僻静之所舔舐伤口,绝不让任何同伴或者敌人知晓!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又叮嘱:“你四肢乏力,千万不要逞强。”
“我明白。”顾冷拉着马缰绳,整个人几乎是伏在马背上的。
她知道自己此去未必就真的能躲过去,但总比留下来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