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梁军这边，阎璟棠确实领着大军前往永定。绝对的兵力优势，不管是进攻平和还是永定，都是胜算很大的。即便宫旻能够猜测出来他的意图，也不用担心。
云镜这边只消有万数兵马堵住峡谷的出口就行，对方过不来，己方过不去，是个僵局。
而平和这边，顾冷带着王达之的步兵六营，守住了几千头牛马。
这些牛马先前被找到的时候，就圈了起来。
其实梁军的情报，宫旻未必没有收到，但他们放出的消息混淆视听，是要屯粮用的。
为了犒赏手底下的将士，圈住了这么大一群牛马作为战备部署也属正常，所以宫旻信以为真。
草原之上，王达之与顾冷站在一处，顾冷单人独骑来到这边，将葛良俊那边配好的药粉交给王达之，让他撒在这些牛马中间。
看着手底下的兵正在忙碌，王达之问道：“这样真的可行？”
“王校尉，难不成你还会怕了？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大元帅啊！”顾冷歪头，朝他笑了笑。
王达之也笑了，道：“我从军二十余年，经历过许多大战，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早就没有什么怕的了。此次北伐，我一开始也有猜测，也将镇北关的妻儿都安顿好了，没什么后顾之忧。”
“王大人好生令人钦佩。”顾冷唇边噙着笑意，道：“咱们只有一个步兵营，可是面对的是平和的十万北金军，若他们撕破了咱们的计谋，牛马群不能拖延住时间让咱们安全撤退，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达之无奈摇头，道：“你这话与我说说便罢了，可不要伤了士气。”
顾冷闭上了嘴巴。
确实，她不是个领兵的材料，只适合单兵作战。所以士气什么的，她做事的时候都不会怎么考虑。这样的话，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但在眼下这种时候，确实不该拿来开玩笑，是她的错。
经王达之这么一个提醒，她坦然认错：“是我喜欢玩笑，嘴过了，校尉大人见谅。”
王达之本就是宽厚的人，没对顾冷有什么不满，说道：“你有能耐，留在大元帅身边挺好的。听说你最近也是立功不少，待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要升迁。届时，这一声大人，我可就担不起咯！”
“不会的。”顾冷轻笑。
她没说自己没有入编，也没说自己一直被阎璟棠盯着不能上前线，想要建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当然，她也志不在此就是了。
这时候，步兵六营的人已经将所有的药粉都混入了牛马圈里的草堆中了，有人回来禀报：“禀校尉大人，完成命令！”
王达之点点头，朝顾冷看过来，道：“要等多久，药效才会发作？”
顾冷说道：“半个时辰。”
她转身牵住了自己骑来的马，翻身上马，道：“不过还是谨慎一些好。我去逛一圈瞧瞧情况，若有什么不对劲，便及时回来与校尉大人说。”
她的性格，很难不经自己亲眼看过，就放心让别人去做。
“去看看是应该，但你莫要落单。”王达之皱眉，道：“带几个人陪你去吧。”
顾冷不想带人，若遇上什么特殊状况，这些人只怕会是她的负累。她一个人在外头不用考虑太多，可有其他人，她就不得不顾及他们的安全。
但她也知道王达之不会同意的，又想起了阎璟棠说的话，让她必须小心为上，便没有任性为之。
恰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她招了招手，道：“就他吧！”
这个人，就是陈大壮。
陈大壮一见自家爷爷点了自己的名，连忙过来，问：“校尉大人，顾爷，有什么吩咐么？”
“你骑术怎么样？”顾冷骑在马背上问。
陈大壮有些腼腆，也不敢在顾冷面前托大，摸了摸后脑勺，答道：“尚可。”
顾冷挑眉，朝王达之看去。相信王达之这个人给出的评价一定是非常中肯的。
王达之点点头，道：“可以的，大壮的武力值不怎么样，但骑术确实不差。就让他陪你去也行，历练历练也好。另外，再给你指几个人。”
他点了几个骑术还行的人，跟着顾冷一起离开驻扎的这一片，前去前方圈住野牛野马的地方。
陈大壮能够跟顾爷一块儿出来做事，兴奋不已地道：“顾爷，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做侦查么？”
顾冷答道：“看看这些牛马都吃过草料没有，有没有药效发作。倘若药撒的不够均匀，咱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的药粉洒在了牛马群中是一回事，但牛马皮糙肉厚，对药物的吸收力毕竟没有人那么强，所以顾冷的建议是双管齐下，丢进去的草料中，也混合了着药物。
牛马都是成群的，只要有一部分药效发作了，躁动起来就会带动整个群体。
但凡事皆有意外，为了预防意外发生，顾冷认为自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一定要确定前方进攻的那群能起带头作用，而不能让这些牲口往回跑，就变成攻打自己人了。
她后面带着包括陈大壮在内的四个人，环绕了牛马圈跑了一圈。
数千头牛马不是小数，跑了这一圈回来，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回到王达之这里，就听有人禀报：“校尉大人，部分牛马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嗯，再等大元帅的军令。”王达之应道。
见顾冷回来，王达之朝她招手，问：“没问题么？要到什么程度才行？”
“不用担心，我都调整过了。”顾冷朝东方看了一眼，道：“也不知道大元帅那边情况如何了？”
正说着，一快马飞奔而至，马上骑兵驭马停下，下马抱拳道：“传大元帅令，平和这边可以开始佯攻！”
“诺！”王达之当即大手一挥，招呼了所有步兵列队：“准备催赶牛马群，一路朝平和城门冲过去！”
众人高呼：“是！”
又转头朝顾冷看去，铿锵有力地道：“顾冷，这支小先锋队，就交给你了！咱们步兵也没有做过先锋的，唯有你！”
顾冷轻笑：“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