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璟棠低头看了她一眼,道:“难道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当兵?”
可她又这样帮他!
顾冷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破了一个事实:“只要宫旻把我是北金人的身份说出去,你觉得北疆大军还有我容身之地吗?当初你为什么送我离开,不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不光是她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阎璟棠也会被人怀疑!
堂堂的北疆统帅,竟然收一个北金细作做亲兵,他如何服众?
阎璟棠如何不明白这个?
他沉着脸,道:“军中之人没有朝廷那帮人心眼多,他们服有真本事的人。你有战功在身,我都给你记着。这两年就当你是我派出去的探子,有送消息传回来。他们不服也得服!”
说着,又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过……你以后的日子会稍微难过一些,肯定要拿本事来压服他们的。”
尽管战功累累,她是北金人的事实,却肯定也让其他人对她退避三舍的。最好还是隐藏住这个身份,在曝光之前,想好办法。
但明知道会这样,阎璟棠还是希望能把她带回来。
怀中的小家伙大概怕摔倒,也是激战到脱力了,所以紧紧地偎依在他怀里,还搂着他的腰,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他有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可是转念一想,顾冷已经成亲了,她有了妻子!
他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波动的心思,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把这小家伙当做弟弟就算了,不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在想什么顾冷不知,她感觉好累,但是有些事还是必须要说清楚的。
她强撑着精神,又问:“那你现在是要带我回大营?”
“不然呢?”阎璟棠反问了一句,之后又想到了她可能有其他选择,又问:“难不成,你想让我送你回镇北关养伤?”
回镇北关做什么?自然是与她的妻子团聚!
他心里又酸得不行了!
顾冷没忍住又笑了,额头抵在他坚硬壮硕的胸膛前,闷笑不已。
阎璟棠没好气地道:“你笑什么!”
顾冷轻轻一叹,道:“伤口都不深,上了药没几天就好了,还用得着回镇北关内养伤?”
“那不是有你的妻子照顾吗?”阎大元帅酸得冒泡,“妻子”二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两年后,顾冷也不过是与阎璟棠正式碰面第二次,但因为他而勾起才唇角,却已经无数次了。
她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她笑出来。
抱住他的双臂不由得又紧了紧,道:“不要,我好久没有住在哥哥的帅帐里了,我要和你一起住。”
阎璟棠一怔。
不知道是她手臂环住自己的腰身位置更滚烫一些,还是心里更烫一些!
他拧着眉心,问:“你将自己的妻子丢在外头这么久,先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却还是不管不顾,这样好吗?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子,单独住着不安全。”
“哦。”顾冷闭上眼睛,轻轻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对妻子好呢?”
阎璟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既然你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她的生计、她的安全、她的一切,都该你负责!你有保护她、爱护她的责任!如今兵荒马乱的,她一个长得也算不赖的妇人孤身一人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一阵炮轰。
顾冷仰头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如果哥哥你有了妻子,就会像你说的这样照顾她保护她……”她顿了顿,着重咀嚼了那两个字:“爱护……她?”
“那是自然!”阎璟棠回答得铿锵有力。
但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傻!
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顾冷又问:“那哥哥以后打算爱护多少个女人呢?”
阎璟棠一愣,低头看了她一眼。
总觉得她的语气好像有点儿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但他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
顾冷不动声色地道:“你知道宫旻来边境之前一个月,刚刚举行了大婚吗?”
“收到消息了。”阎璟棠有这么多探子在北金,当然是听说了这件事。
顾冷笑了笑,又道:“那你知道,他娶了多少个女人吗?”
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些问题,阎璟棠还是答道:“听说,一正二侧?”
“嗯。”顾冷点点头,道:“一正二侧,外加四名侍妾!一个月三十天,每日轮一个,每个人能轮到四次!”
阎璟棠蹙眉,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宫旻的婚事,低头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哦。”顾冷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是太子爷,可你也是堂堂的王爷。以后你娶亲,该不会也比照这个规模来吧?”
她的语气很轻,也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继续道:“三宫六院不至于,但烈王府的后院,是不是也能住上十个八个的侍妾?”
乍一听就是闲聊的语气,随便问问的。
但阎璟棠方才就感觉到她的语气有点奇怪,这下仔细注意,才发现奇怪之处在哪儿!
他思忖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很反对三妻四妾?”
这是她话中的重点?
宫旻那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三妻四妾么?她虽然没有任何一句话表达对这种婚事的不满,但让阎璟棠感受到:她不能接受这种事!
所以,她只会娶一个妻子,就是云舒了?
顾冷挑了挑眉,心道:不容易啊,你可算是体会到重点了!
嘴上却是笑了下,道:“我反对有什么用,最多我能保证自己不那样做。至于别人如何,我又管不着!”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没那闲工夫去管!”
听起来,语气有点捻酸!
阎璟棠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琢磨出来了一点别的意味:顾冷讨厌三妻四妾,而她这般旁敲侧击地专门拿这件事来说,也就是提醒我?倘若将来我走上这条路,她岂不是要远离我了?